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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枳换上了晚上见面时要穿的衣裳,对着镜子理了理,还是不太放心,找金承问他今天这一身效果如何,金承坐在一旁吸溜着汤面,并未起疑。
“殿下穿上去英姿非凡,加上殿下这幅出众的皮囊一定是无数姑娘的梦中情郎!”
他油嘴滑舌的,裴枳只当没有听见,直到金承饕餮般吃完了碗里剩下的汤面,蹭了蹭嘴,才疑惑道,这件衣裳不是殿下平时压箱底的吗?怎么今天掏出来穿了?
这个问题刚一出现在脑海,一个答案击中了他,对了,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七夕啊!
所以殿下这“对镜梳妆”是为了……
金承一下子明白了,于是兴高采烈的上前说要帮他整理仪容仪表,保管和以往有所不同。
金承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是帮他挽袖口,又是调整腰带,添减配饰等等,里里外外仔细调整了一番……他不禁沾沾自喜,这下倒是不错,一出门一打眼,绝对就能知道他家殿下是要去约会的。
裴枳看了眼镜子里有些陌生的自己,心中并不平静,这样可以吗?
他倒不是怀疑金承的眼光,只是担心今天自己的模样会让她有些认不出来。
正要夸奖,金承忽然听见外头有人敲门,拍了拍他家殿下的肩膀,无声地告诉他这样打扮很好,金承去开了门。
对着镜子简单调整了一下配饰,裴枳接受了自己新的变化。
他又看了看自己窗台边上插在瓶子里的一束鲜花,昨天那花铺老板说就是要买含苞待放的才能留到今天盛开,果真如此,他已经闻到了幽香。
把花仔细照看了会儿,有些奇怪金承怎么去开门便没了动静,于是裴枳跟着走了出去,却没想到来人竟是灵朝皇帝派来的人,说要他即刻进宫觐见。
而且这命令来的极其之急,来不及多想,就被那些人像是架着一般带离了府邸,连同金承也是。
被他们强塞进马车,裴枳心底发急,如今已是中午,他再收拾收拾片刻,晚上便要去清风里见人。可现在要进皇宫,还不知何时能够出来,他得和云疏雨说一声才行。
“这位大人,能不能顺路去趟云氏百茶?进宫之前我还有要事要办……”裴枳一把掀开车帘,对前头驾车的人道。
他急,对方也急,手里的鞭子抽个不停,“不行,陛下有要紧事要见你,你若有急事,那便等出了宫再说吧!”
对方一口回绝,裴枳还想多说,只可惜对方并不给他机会,而是快马扬鞭将人送去了皇宫,走的正是与云氏百茶截然相反的那条路。
裴枳回头,看见云氏百茶离自己越来越远,飞奔的马车扬起了风和沙刮在他脸上隐隐作痛,发丝纷飞间,裴枳只能心中侥幸,希望他能尽快出宫吧。
一路上,就连金承也在宽慰他,距离晚上还早着呢,灵朝皇帝就算有要紧事也不可能一讲讲上两三个时辰,他家殿下肯定赶得上晚上的约会的。
就在裴枳焦急不已的心情下,终于被送到了皇宫。
那一众朝臣还未退下,都身着朝服举着玉笏站在大殿之下,看见他来,一个个都低下了脑袋。
通明帝欢喜至极,扬声便叫人赐座,同时还看了一眼在底下的自己的主心骨——御史大夫。
裴枳瞧着这气氛有些微妙,不由得凛眸,只是看了一眼那御赐的座位,并未坐下。
“陛下是有要事召见臣?”他语气中透着小心翼翼与一丝旁人无法注意到的急切。
通明帝清了清嗓子,态度和善,“是,这件事与你关系还不小呢。”说着,他用手指了指裴枳,让他更加有些不明白。
“罢了,有些事,朕不需多言。就让御史大夫替朕说明吧!”通明帝手撑膝头,双目看向底下的御史大夫,向他示意。
他的老师向来能言善辩铜唇铁舌,这件事由他来促成再好不过。
……
时间到了傍晚,云疏雨拿上自己手里准备好的莲花挑灯灯笼,提灯要去清风里。
他们约定是在晚上戌时之后,如今还有半个时辰,加上她还没有吃上晚饭,去清风里的路上顺便买些吃食,到时候还可以边吃边等。
云疏雨特意去了北街巷那个卖桂花甜糕的地方买了些甜糕,瞧见路边竟还有卖椰子的,她也向长身男人要了两只青壳椰,一只开椰壳锉刀,用麻绳网袋兜住,提了过去。
从北街巷再走到清风里,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她手上的提灯恰好照亮脚下的路。
一旁来来往往都是今夜出来约会的男女,他们脸上带着青涩而甜蜜的情愫,让人羡慕至极。
一对又一对的有情人从云疏雨身旁经过,她抬头望了望天色,应该已经到了戌时,只是左等右等,也没见到来人,于是只能坐在了台阶旁。
手上的甜糕渐渐冷掉,云疏雨捧在手里,眉头有些怅然。
从她面前经过的人手上有的提了吃食,有的拿着细呲花,一闪一闪的,在夜间极为耀眼。
云疏雨托着下巴,一手护住腰间的甜糕,就这样静静看着呲花从眼前经过,由灿烂到彻底熄灭……
凉风渐起,不知等了多久,腿坐的有些发酸。
台阶前有一块鹅卵石子砌成的方形路面,她沿着方形的鹅卵石边界线走啊走。
什么时候她的脚尖恰好踩中了四边形路面的交点,她就离开。
月色下,路上快要没了人,只有一道人影徘徊在四四方方的鹅卵石路面上,来回地走。
……
“东家!”
有熟悉的声音传来,云疏雨朝着那方向看去,是小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