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禾不禁气血上涌,他不是很爱惜自己的花?怎么还会犯这样的错误?要知道,尽管是花草遭受虫害,那也是有时间挽救的,但凡尽心,就不至于一整个园子的花都坏了。
“所以,古老板您是要拿我定下的花去救急?”云疏雨试探地问。
古禾一摊额头,甚是无奈:“你说巧不巧,王守备要的花里点名了要八重栀子花。”就是云疏雨拿去制茶的花儿,说是要拿去装饰院落以及各个角落。
不光如此,为了自己独子的诞辰宴,王守备还要了十余种鲜花,为打造的一面书画银鉴屏作配,届时就搁在院子中央,让来客都瞧一瞧。
宋书和王守备也是签过合约的,若是明日他没能交上这些鲜花,那就赔去吧,数量那么多的鲜花,可不得要他倾家荡产?
云疏雨回想起来,所以一早她撞见古老板争吵的事,他们就是为了这个?
“那个蠢材!”古禾忍不住骂他道,但时间紧迫,古禾来不及多想,只能和她赔礼道歉,“云姑娘你别生气,这件事的确是万彩园的不对,可是,可是你也知道的,他是我夫君,我不可能见死不救,所以你就姑且通融通融……”
见云疏雨面容沉静,古禾怕她恼火,想了一下:“这样如何,之后但凡你再买花,我这里都便宜一成!”
云疏雨听见,眼睛放光,这自然是可以,当即答应下来,而古禾着急去饶兴圃园看看情况,迅速拍拍她手,忙要告辞。
偏偏云疏雨顾忌自家茶铺的生意,若是没有新茶售卖,云氏茶铺的盈利岂不是大打折扣?后续还有很多要用钱的地方。
还想问问古禾王守备除了定购的鲜花外,还有哪些是没有的,她好考虑用来制作花茶。
但古禾忙得不行,索性问她现在忙不忙,不忙就跟自已一同前往饶兴圃园,她们边走边说。
从万彩园到饶兴圃园的距离不远,一盏茶的功夫,云疏雨已经大致了解了王家诞子宴的鲜花都有哪些,大概就是石竹繁缕玫瑰翠菊蔷薇百合铃兰等等颜色鲜艳的花卉,若她真是想通过这些以外的花来制茶,那可就太不容易了。
一路上,云疏雨愈发觉得颓丧,她们茶铺是不是有点倒霉?怎么偏偏这么巧的事都能遇上?对比早上云疏雨放弃丰收果园时的干脆利落,她此时有些后悔。
但想想,就算她继续从丰收果园购买桑葚,云氏茶铺明日依然做不成生意,毕竟缺了玫瑰花。
同古禾说了一路,等来到饶兴圃园时,云疏雨振奋一下,说不定这儿还有希望呢?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却被里头的景象惊到。
这里边,哪有宋书说得那样一整个花圃的花卉都受了虫害?
盆栽一盆比一盆开得热烈,水培或土栽的鲜花绿叶都色彩夺目妍艳相映,光泽照人,犹如被养育得极好的孩子。
古禾愣在原地,空气中,花香阵阵,温暖的阳光散发金色的光辉,自棚顶陷落。耳边,依稀可以听见放大几倍的昆虫声音,蜜蜂的嗡嗡声、尖翅蓝闪蝶煽动翅膀的声音,以及植物自然生长的再舒适惬意不过的声音,古禾觉得怒上心头,全身血液涌了上来。
“宋书!!”
她的声音划破了花圃的安静,云疏雨也是头一次看见古老板这样,刚刚要说些什么宽慰她,就见一双人影自草木树影里出来——
走在前面的,不是云疏雨认识的宋老板又是谁?只是,跟在他身后的年轻少年她并不曾见过。
宋书一脸尴尬,他不是有意想骗她的,只是说来话长。在古老板审视的目光下,他只能来回揉着自己的手,不知道说什么好。
那个约摸十六七岁的少年明亮一笑,两个酒窝霎时间出现,竟然还有些俏皮感,他朝着古禾过来,喊了一声“姨母”,就扑在了她边上。
古禾就知道这个主意是他出的,连忙强硬掰开拉扯住自己的手。
她这个外甥一向顽皮,还鬼主意多,若是单论宋书,他是不会扯谎骗自己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是背后有人指使,而这个人,就是万清安。
“姨母。”万清安语气轻轻,似乎是像只活泼的小狗,一个劲地打滚撒娇。
“你怎么来了?快说,让你姨父说园子里的花都毁了的人是不是你?!”古禾开始审问他。
说起这事,万清安一副耍泼皮的模样,古禾心里已经有数,不禁数落他:“我看你是欠教训了,竟然敢帮着你姨父捉弄我,等我——”
“姨母!这事可怨不得我!”万清安举着手连忙从她边上移开,小步来到宋书身后,鬼鬼祟祟地把他往前推。
“若不是您二人,我哪里有用武之地啊?”万清安抿嘴一笑,这事啊,还是让姨父亲自解释吧!
宋书也尴尬到无地自容,讪讪说自己和她解释。
花圃里,云疏雨身边是花卉木架,兰花叶片颀长,堪堪把她一整个人的存在挡上。
万清安注意到饶兴圃园多了个陌生人,不由拿眼觑她,见她不搭理自己,于是吊儿郎当上前——
“怎么没见过你?”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遍,一身水洗的极浅的棠紫色粗布衣裳将她人整个罩住,外面一条霞云粉色系带收拢住腰身,显得她清冷出尘。
加上对方又对他不搭不理,更让人觉得她不好接近。“你是我姨母的客人吧?”
听见这话,云疏雨一愣,他怎么知道?
她脸上的神情让万清安一眼看穿,不由单手摇转起身前的荷包,嘚瑟模样不轻,“凡是姨母的朋友,我都认得,像你这样的年轻姑娘,想来也只会是姨母的客人了,这不是很容易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