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可以和古老板打好关系,方便下次合作,另一方面,她想知道万彩园还有什么花朵,可以让她入茶。
没有犹豫,云疏雨一步跨入其中,骤然就被百花环绕,月季凌霄茉莉夹竹桃碗莲牡丹牵牛君子兰晚香玉月见草,各种香味混合,长久不散。
她绕着这些花团锦簇走,斗大的黄刺玫盛开得热烈,吸引了她目光。
那光洁的黄色花瓣细腻柔和,团绕着中央的细丝花蕊,像极了端方的大家闺秀朝人点头问好。
云疏雨还想细看,就听见花丛后传来争吵声,她顺目望去——
那一抹红色姿影背对自己,云疏雨一看便能认出那是万彩园的老板,可她对面那个,她不认识。
两人吵斗,绿色的蔷薇丛把那人整个遮挡,云疏雨正犹豫是要默默退出还是留在这里,就听见更为熟悉的声音——
“爹,娘,你们还要吵多久?”
是馨月的声音。
云疏雨惊呆了,她没有听错吧,刚刚,馨月姑娘是唤万彩园古老板叫娘?
可是,她们两个年纪对得上吗?古老板看着年纪不像是馨月姑娘的长辈啊?
正在迟疑中,云疏雨大惊失色,馨月姑娘朝这边走来了!
慌乱之际,云疏雨急忙躲到一边,期望草木花朵可以把自己藏起来,但依然还是暴露了衣服一角,被馨月瞧见。
脸上还存着愠怒之色的馨月很快换上了淡然和友好,走到一旁,把她认了出来,不由轻咳一声,“云姑娘,你出来吧。”
别躲了,都怪尴尬的。
云疏雨从她脸上看出这层含义,也只得坦然从花丛后出现,脸上多了一丝抱歉,她不是故意偷听的,只是碰巧……
“馨月姑娘我……”不是故意的。
她打断她,颊上绯红,矛盾不已,“你刚刚……都听见了?”
云疏雨不好意思地挠头,她听了一点儿去,不是全听。
捋了捋身前及腰的黑发,馨月指着万彩园的厅园,请她过去叙说。
万彩园地势宽阔,古老板当初建造时就设计了一处厅园,留着赏花吃点心,做些悠闲事儿。现在就很方便馨月和云疏雨聊话。
两人齐齐坐下,竟然无一人知道该如何开口,云疏雨把弄着鲜花,灵巧地抬眼看她。
“咳…馨月姑娘方才是……”云疏雨起了话头。
适才她听见馨月唤古老板做娘,可是,她怎么看古老板的年纪都不像是她娘啊,两人更像是年龄相差几岁的姐妹。
馨月说起此事也很是难为情,古老板是她娘没错,她娘今年已经四十暮春了,至于为什么会看上去如此年轻,那是因为……
唉,说到这个,也是她爹娘之间的矛盾之处。
满园绿
古老板和宋书是因为花而相识结缘的,两个人一见如故。
他们的感情就像几个月内盛放的鲜花,浓重而热烈,所以很快,宋家就向古家提亲,迎娶古老板进门。
婚后生活自然甜蜜,但慢慢地,他们彼此发现了两人之间的深重矛盾。
宋书这个人是打心眼儿里十成十的爱花敬花,在他眼中,爱花的表现就是照顾好花,给它充足的阳光和养分。
他不在乎花是否盛放、凋谢和枯萎,只要他能每天看见花在那里慢慢生长就心满意足了。
但古老板爱花的同时,并不像他一样遵守着那么严苛的自我道德准则。
两人可以说是“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这个道理的对立代表了。
古老板喜爱食用鲜花,以永葆青春貌美,这对她来说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事了,正是因为她以祖传秘法炮制鲜花,日日食用,以至于现如今她的外表瞧着就和馨月姑娘没有甚大差别,两人站在一起,总会让人以为她们是相差几岁的姐妹。
但在宋书眼中,这简直太违背他自己的道德准则了,他无法允许别人把好好生长的花儿掐掉,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就是这样的情况下,古老板和宋书多次发生争吵,那时候,馨月已经一岁半,懵懂间约摸能记得一些父母争吵的画面。
再往后几年,古老板独自搬出了宋家,拿着自己的嫁妆开了一间花铺,名为万彩园,在这里种植了许许多多的花草。
“所以,古老板只是搬了出来?”云疏雨试探地问。
没错,馨月点头,尽管他们有些观念不合,但是并没有和离,相反,她娘有些怄气似的,在有些卖花的生意上就像是在和她爹作对。
“他们两个一遇上花的事就会吵架,两个人你看不惯我,我看不惯你,但是谁又都不想离开谁,也离不开谁。”馨月万分感慨。
这么多年,她大概也看出来了,自己爹娘是真爱无疑,因为花的事情吵吵闹闹,说到底也不过是之间的一种情趣。
云疏雨无奈一笑,“也挺好的,毕竟谁也不服谁。”
说了这么多,她好像一下子明白为什么那一日她要买花,古老板会那么干脆地愿意卖给她了。
坐在云疏雨对面的馨月姑娘忽然想了起来什么,“对了,他还在等我!”
一想起来这个,她脸上涨起了粉红。
自己今日一早过来,本是因为她爹有王守备诞子宴购置鲜花的事情和她娘说,馨月担心他们还会吵起来,所以便跟了过来。
但她忘记了自己昨日还同公子珑约定好在大桥下的柳树前见面,一起去河廊畔观赏开放的一叶莲。
此时时间马上到他们约定的时候,馨月担心自己会背约,只得提起裙摆跟云姑娘匆忙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