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你扶着。”
卢氏架紧木梯,赶忙用胳膊肘的衣袖擦了擦头上留下来的水,雨实在太大了,就连她睫毛上都挂着小雨珠。
云疏雨点头,单手爬上了架子,一手用力把布往上一甩,只可惜方向不对,只堪堪盖住了那破洞的一角。
云疏雨不禁懊恼,怎么没丢准呢!
这时,身处高处的云疏雨就看见旁边多了个竹竿,再往下一瞧,是云常拿着竹竿来了。
“自己丢丢不准,用这个!”他每次也都不见得就能把屋顶铺好,都得用杆子帮忙。
云疏雨看见他也湿透了过来帮忙,不禁露出笑容,对他喊了一声,“我试试!”
于是那杆子被她拿在手上,直挺挺的黄色竹竿一节一节,尖头戳在了油布上,用力挑起,下一刻就把茶铺顶上的大洞盖住!
云疏雨一喜,小心把竹竿放下去,自己也从梯架上退了下来。
“盖住了盖住了……”云疏雨落地后一抹头发,都已经跟刚洗完没有区别,再看卢氏和云常,也是如此。
她不禁噗嗤一笑,都很狼狈,怎么她却觉着很幸福很温馨。
三人急忙忙小跑回铺子,淋了雨,她们就像人家那家养的土狗,开心得很呢?卢氏在门边把衣服一拧,湿透的粗布衣裳就掉落出水来,“哎呦,这六月初的大雨……”
“你们父女俩也赶紧把衣服拧了,不然着凉!”她叮咛。
云疏雨点头回应,听着头顶雨水敲打油布的声音,她竟然觉得轻快极了。
在门边拧水,云疏雨注意到卢氏把脸上的雨都拭干净,而后来到那道士面前,和他聊了起来,还时不时指了指云常,估计是和他在介绍。
他们衣服都湿透了,必须回家更换干燥衣裳去,卢氏万分歉意,和道士说暂且可以在这里避雨,等雨停了再行离去。
紧接着,云疏雨听见卢氏招呼云常和她回去,让云疏雨在这儿看店,待会顺便把她的干净衣服捎来。
正好这里只有两把伞,她和云常共同执一柄,留一把在这里备用。
夫妇俩很快往家的方向走去,而云疏雨身上湿了,一迎风就感觉到冷,只能远离门口的位置,挤到里间屋外。
她抱臂,又搓了搓手,注意不由便落到了那道士身上,她虽然不信这些玄乎东西,可是至少现在看来,这道士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下了大雨,又一阵阵的大风,云疏雨冷得想跺脚,可是她余光扫视到一旁,只见那道士坦然自若地坐在茶位上,目若无物。
她不禁来了兴趣,这大雨天,也没有客人来喝茶,大多都已经寻了地方躲雨,或是退在家中不出来,她何不和这近乎神人的道士聊一聊呢,也好打发时间。
想着,云疏雨来到他对面,“不知道长该如何称呼?”
和他对坐,她不禁也多了几分敬重之意,这种念头是不由自主地冒出来的,就连云疏雨本人都弄不明白。
老道士手捧茶盏,尽管茶水已经凉了,但他神态依然如故,就好像现在自己喝的还是热茶。
“贫道悟枉。”
道长垂下薄皱的眼皮,看样子并没有要和她搭话的意思。
“道长,我娘说您很神。”云疏雨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出了这么句话,但对面依然还是无比淡定。
“姑娘说笑了。”悟枉不含情绪,冷淡得如同敷衍。
雨声从一开始的倾盆而下渐渐减弱,云疏雨讪讪,但并未因为他的冷淡而打消自己的热情。
“不是说,道士修行注重清淡饮食,追求内心宁静嘛。那悟枉道长觉得我们这茶如何?”她嘴边带笑地问。
云疏雨的确是真心想知道他的评价的,在她售卖茶水开始,文人墨客商贾市人男子妇女老弱妇孺她都接触过,唯独像悟枉这样的道士没有。
她竟然有点期待他的评价。
无挂无碍的悟枉摩挲了茶杯壁,认真考虑,“与一般茶水无异,但却解渴。”
“那依您看,这间茶铺又当如何?”云疏雨眼眸中呈上认真。
与其说桑葚玫瑰茶,不如让他说一说云氏茶铺,这间茶铺因为今日大风变得破落,待到天晴更是需要人来补修,在他眼中,破而待修的茶铺未来如何呢?
几乎是为了这个问题,云疏雨目光紧锁,若是可以化作具形,悟枉一定是被步步紧逼的一方。
仿佛时间凝滞住了,云疏雨急于他给出答案,可奈何,人往往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悟枉笑而不语,只是摇头,“雨停了,贫道该告辞了。”
说罢,他悠悠起身,这时,云疏雨才注意到,不知何时,突如其来的暴雨已经悄悄消停。
她坐在位置上,欲要挽留,却见又黑了些的武庄一跃入门,兴冲冲扬声喊道:“店家上茶!”
这个时候是铺子生意最多的时候,武庄不差分毫地准时到来。
天知道他有多幸运,刚拉完一批货就天降狂风暴雨,一早出门没有伞的他恰好躲过了大雨,待到雨停之时,他的工时又凑巧结束。
还想多问一句的云疏雨只得作罢,看样子悟枉也不愿意多说,她何苦强留强问呢?
只能转头,问武庄今日要喝些什么。
“来一碗桑葚玫瑰茶吧!刚下完雨,凉飕飕的。”
刚刚雨停,还有些冷,他总觉得喝桑葚玫瑰茶会更暖和点。
云疏雨常见到他光顾茶铺,几乎是一日不差,可以说是她的花果茶的忠实茶客了,自然对他笑脸相迎:“你感觉得没错!”
她一边收拾悟枉的剩茶,一边说给他听,“栀子性寒,桑葚性凉,玫瑰性温。总的说来,还是桑葚玫瑰茶更适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