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清见他这模样,无奈摇了摇头,掖起衣袖,将那赤色晶石拿了出来,引道:“景明可知道这物件的来历?”
景明这才抬起脑袋,看向沈长清修长的手中那枚赤红的碎晶石块。
原本恹恹的小脸儿上,多了几丝疑惑:“师父,这是金玉楼机关里掉下来的石头,阿离姐姐说这石子蛊惑了人,让我将它毁了去。”
他走近看了一眼,也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便指着那晶石道:“师父,拿这东西做什么用?”
“将今日之事,说一遍。”沈长清若有所思的看着指间那枚碎晶石,指腹摩过晶石的表面。
这东西不是魔族之物,反而让他感受到了几分残留的妖气,刚才景明又说这东西能蛊惑人,想必是妖族的东西!
景明一五一十将今日之事都说了出来,沈长清那双带着温色的眸也逐渐覆了一层冰意。
“……然后师父就来了。”景明说完打了个寒颤,偷看了一眼自家师父的脸色,他发誓,他从没见过师父这般脸色。
沈长清半晌后,才松了口气:“若你们二人没发现金玉楼包藏祸端,只怕会死更多的人。不过,下次行事,必不能如此鲁莽!”
景明咬咬嘴唇,心中有悲有喜,喜的是师父夸了,悲的是自己确实闯了祸,还害得阿离中了一箭:“师父,景明记下了!”
沈长清点点头不再多说,心中却没将此事当做偶然。
当时感应到离珠有危险,他便迅速找了去,哪里知道他们竟然遇到了如此凶险的事,好在蛊母被除,也算是解了一桩祸患。
可这件事疑点重重!
早在一千八百年前就随伏御消失的蚀神蛊,为何又重现于世,又是被谁豢养在此?!
今日一事看起来危急万分,实则却顺利的有些可怕,仿佛是一步早被计划好的棋局,虽说无巧不成书,可一件事如若巧过了头,那必然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了!
无数思绪如排山倒海而来,冲的沈长清脑中一昏,他闭了闭眼将思绪压下,瞧着手中的晶石,半晌道:“景明,替我研墨。”此事需得给卓炬焰去一封信。
毕竟涉及到伏御,这件事还需得他亲自调查。
沈长清这边才将信递到信使手中,房门便被敲响。他摆摆手,那信使便迅速离开,消失在房中仿佛从未来过。
“何事?”沈长清淡淡问应,外头是管事恭敬的声音:“公子,外头有位两位贵客,说是公子的故人。”
沈长清眸色微动,这个时候还有谁能登门?
想着便将晶石收好,声音有些疲惫:“请他们进来。”
“是,公子。”管事原本想打发走那两人,又怕是什么贵客,既然公子要见,他倒也不再多说,应了一声便去请人了。
沈长清看了眼还在出神的景明,微微垂眸道:“景明回去吧,替为师照看好阿离。”
景明这才一愣,面色挣扎一瞬,有些扭捏,但还是点了点头:“师父放心,我会照顾好阿离姐姐的。”
沈长清点头,拂袖出了门,打算去正厅瞧一瞧是哪位故人。
转过幽幽长廊,便见一垂花门,远远的,便瞧见一少女在碧水亭边伸手够着湖中那半开不开的花苞。
她身上是苏梅色团花薄纱上衣,搭月锦色团花襦裙,翠微碧披帛更显肤如凝脂,娇俏活泼。
她身后站一男子,墨发飘飘逸逸,一身紫衣华贵内敛,面容儒雅,举世无双。
而此刻却是面色窘态,行也不是,坐也不是,拉也不是,劝也不是!
初才上门,这丫头便去倒腾人家的花池爱草,白鹤又劝几遍,卫思吟亦是如耳旁风,脚踩湖畔的鹅卵石,跃跃欲试。
正在白鹤为难之际,便见得不远处一袭白衣往这方走来,那身气势清绝脱俗,待走近,更觉他神姿高彻,一双凤眸之中澄净清明,不粘半点尘俗!
原来是他们!
俩人正在愣神之际,沈长清率先道:“让两位久等了,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啊!长清公子,好久不见!”卫思吟见了来人,也不捞那莲苞了,倒是喜上眉梢连连夸赞:“公子提字真是精妙,进门之时还觉得这院提名做‘水云间’不甚怪异,进院一观真乃是实至名归。”
白鹤被卫思吟一晃,也忘了方才的窘境,赞同的点了点头。
怪不得他与长清公子能一见如故,瞧这满园的碧水白莲,亭台楼榭,皆是秀气不失雅致的摆设。
瞧得出公子的心境与世无争,能喜爱如此浅淡雅致,心如止水的摆设,也是一种境界与豁然。
沈长嘴角微扬,一双凤眸清明无暇,眼底一抹:“南平郡主竟也喜欢我这儿的摆设?”
卫思吟俏皮一笑,回道“自然是喜爱的,公子这儿是个修心养性的好地方。”
一直不说话的白鹤笑着摇摇头道:“小滑头,别瞧长清公子这里虽装饰至简,摆设却是极不简单呢。”
管事前来引着众人往正厅去,卫思吟四处张望,脱口道:“咦~长清公子,怎么不见姜枕砚,他人呢?”
沈长清眸色淡淡,听卫思吟提及,回她道:“倒是不巧,他门中要务,辰时便回昆仑去矣。”
卫思吟明了的“噢~”了一声,面上不显,眼中倒是略有几分失望,她怎么也算是和姜枕砚有过生死之交的关系,便觉得他这个人十分有趣儿,说的奇事儿听的她直出神。
再者是想同他道声谢,要不是他,自己还没那么容易找着林珩呢。
见卫思吟面色如此,白鹤俊雅的面容上神色微微变了变,眸中几分怪异之色,想来怕是吃味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