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珠闭眼,一滴莹晶顺着脸颊跌落,她亲眼目睹那凡人剥狌狌之肉,刀刀凌迟,割去其肉,隔着血淋淋的骨架,依旧能瞧见狌狌那颗炙热着跳动的心脏,狌狌之血,便越过那骨架,取那心头之血,如此折磨的方式在他们口中竟只是为了那要卖的更金贵些…
如今热疫横行,便又说狌狌是肮脏邪物,不配存于世间,当销声匿迹成为传说…
也对,凡俗之人多的是自私虚妄,不论狌狌,万物,都只不过是他们欲望下的垫脚石,死不足惜~
公子是知晓这些事情的,他指间握的那白玉瓶中,装的便是治热疫的药,也许他也会想。
那些人,到底当救不当救!
看着公子飘然远去的背影,她也狠心擦去腮边泪,跟上了公子的脚步。
她如今能做到,就是断了公子的后顾之忧,他去灵山镇才没有顾及!
……
李家门外怨声载道。
“李老爷,您出来看看吧,这些人都得了瘟疫,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救命啊,李老爷!”
“……李老爷你再去求一求长清公子吧,灵山镇死的人已经够多了,长清公子降的罪也够了,让他收回这场疫病吧李老爷。
“是啊,我们知道您是大善人,快想想办法吧!”
“是啊李老爷,救救我们吧。”
“李老爷,您求求长清公子,让他收回这疫病吧!”
自从李老爷和李小公子痊愈后,上李家求药的人便是络绎不绝。今日亦是,跪在李家门口哭喊的人只多不少,都是为了求药而来。
只是灵山镇中传的沸沸扬扬,说这疫病是长清公子降下,为的是无人供他香火,砸他庙宇!
本来李老爷被喊的动了些恻隐之心,这才给长清公子上了香火,将将从香火堂出来,结果就听外头的人说这疫病是长清公子降下!
李老爷气的推门而出!
众人听见“哐嘡”一声响,顿时哭的喊的都噤了声,皆是目瞪口呆的抬头看着掀门而出的李老爷!
李老爷宽额方脸,面相正气,年轻时应当也是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可如今因为灵山镇的疫病,他忙前忙后也是愁的瘦了一大圈,今日一见面色暗沉看起来也不甚精神。
此刻他怒目圆瞪,十分气愤的看着李府门前跪的一干人气的咬紧了后槽牙!
“说什么长清公子降罚于尔等?说的什么话,简直胡闹!”李老爷气的不行,指着一众人就开骂,但他到底是文生,骂的在差也难听不到哪里去。
这时有人小声回道:“李老爷,城里都在传……”
李老爷毫无耐心的打断道:“哼!听风就是雨,我方从城主府回来,城主已经查出,那疫病是从狌狌之血中而传得,早前内人得了长清公子提点,我李家已经提醒过,莫要做那些虐生取血的勾当,你们可听过?”李老爷气愤极了,把心里憋了许久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
众人顿时也没了声儿,面面相觑又不知怎么反驳。
“你们喝过那东西的人,不在少数罢?喝了那所谓灵血的人便会染疫,与之接触,便传其人。”李老爷看着门口面面相觑的众人,听着他们窃窃私语说那灵血奇效,抵死说是长清公子降疫,李老爷无力的沉了口气,痛苦的闭上双眼。
“你们回去吧,此次疫病许多仙门世家得了消息,已经与城主密谈过,抑制的灵药应当也快了!”说实话,他有些绝望,这些人已经没有救了!
李老爷疲惫的说完,便转身进了门,门口的小厮迅速将府门阖上,隔绝了外头那些饿狼般的目光。
“李老爷,你枉为君子啊,你是见死不救了吗!”
“李老爷……”
直至暮霭沉沉,这些人才陆续离去,小厮从门缝偷看,见一众人似是十分不甘心,仿佛是李老爷故意藏了解药一般,看着李府的眼神也越发怨怼,他不禁打了个寒颤不敢再看。
灭门
李家后院中,李夫人与李老爷相对而座,李老爷的神色比先前好了许多,正端了只青花瓷茶杯品着夫人泡的茶。
李夫人虽是做了娘亲的人,但美貌却是不减,脸上浅浅的细纹反为她添了几分端装大气,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原本如乌黑的墨发,更显柔亮润泽。她一身碧水青色长锦裙,是极为淡雅的装束,此时正抱着儿子与李老爷聊着家常。
怀里调皮的小萝卜头,一直伸出肉肉的小手去够着桌上的点心,却怎么都差一点。
李老爷严肃的面容也只有见了妻儿才现出几分温和,但神色中还是止不住的疲倦,他伸出大手,怜爱的摸了摸那小萝卜头的脑袋,李老爷是老来得子,对这个儿子自是十分宠溺的。
他感叹道:“时间过的真快,昱儿也长得这般大了。”李老爷接过李夫人怀里的小萝卜头,小昱儿也对那糕点不感兴趣了,一双如小鹿般灵动的眼中含着兴奋,奶声奶气道:“爹爹,坐高高!”
李老爷听了一扫阴霾,开怀的大笑:“哈哈哈,臭小子又想占你老子便宜!”
李老爷将小李昱举过头顶,李夫人也在身侧搭了把手,秀美的面容上带着慈爱的笑。
一家人其乐融融享受着这难得的静谧。
天色逐渐变暗,堂中点上了油灯,小昱儿玩的累了,已经在李夫人怀中睡了过去。
看着怀中孩童天真无邪的小脸蛋儿,李夫人忧从心来,秀丽的脸上不觉添了几许愁:“老爷,你说这疫病,什么时候能走,我这心啊,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