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舟云自然不会拒绝,两人难得清闲的并肩走在青山寺幽静的小道上,路过讲经堂聆听其中的庄重佛语,在千佛殿外一观其中堪为瑰宝的壁画,一直行至寺门前的天王殿,望见其中的四大天王塑像,不知为何,沈舟云竟然踏进了殿中。
跟着他走入殿内的李星鹭不免心中疑惑,毕竟沈舟云向来与她一样不信神佛鬼魅,这大概是孟家人的某种基因,孟素商就对青山寺的佛殿毫无兴趣,根本没分出时间来参观。
可是为什么沈舟云独独要走进这座天王殿呢?
没等李星鹭将疑问说出口,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重重的脚步声,她回眸一望,只见两个披着铠甲的男人走了进来,他们身形彪悍、表情凶狠,其中一个却在瞧到李星鹭的清丽姿容时突然发出大笑:“想不到这寺里除了一群秃驴和男人婆之外,还藏着这么个美娇娘。”
他粗鄙的话语顿时引来沈舟云不悦的审视,而被提及的李星鹭本人却没有表露出害怕或是羞愤的情绪——她只是有些惊愕,毕竟穿越至今,除了在清远县听过谭修的几句调戏之外,她再也不曾遇上过这种流氓,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
“怎么,和你姘头逛寺庙呢?看他这小白脸的模样就知道不顶用,不如跟了我……”
话音未落,剑锋已然逼至男人眼前,他大惊失色,连忙提剑格挡,他身旁一直默不作声的男人也动作起来助他反击。
可是这样两个看着凶猛的壮汉,纵然用上合击此等不要脸的方式,仍然没能在沈舟云身上讨到什么好处,反而隐隐有被压制的迹象。
李星鹭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局势,她捏紧了袖中的毒簪,伺机寻找合适的时机给那个对她出言不逊的男人来上一击。
“你、你竟敢对我动手,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那个男人在艰难抵挡住沈舟云愈发刁钻的剑式后,终于恼羞成怒地打算搬出身份恐吓:“你问问青州有谁人不知我申宇强的威名,我可是太后的娘家人、皇帝陛下的表兄……”
但这种威胁显然对沈舟云不管用,他一掌把另一个男人镇飞到几米外,而后倒转剑身,用剑柄反复抽了申宇强十几个耳光,直打得对方说不出话来。
这番动静很快引来了以英国公钟雁归为首的一众香客,在从李星鹭口中了解过来龙去脉后,钟雁归没有丝毫怨怪她们,而是似笑非笑地对只能支吾乱叫的申宇强告诫道:“申将军,你那套狗仗人势的招数使错地方了,这位沈大人可是在贵妃娘娘跟前教养长大的、长公主殿下的表弟,跟你与陛下那差了十万八千里的亲戚关系可不能相提并论,就算你要告到御前去,也没人会偏袒你的。”
听上去钟雁归也是对这个申宇强早有怨言,至于对方为什么在被顶头上司看不顺眼的情况下还能混个将军名号耍威风,大抵因为他的确有点背景,只是在沈舟云面前不够看的。
“国公大人,那件事您安排好了吗?”
沈舟云没有理会来自申宇强敌意极深的瞪视,他只是被这人搅了难得的闲情,因而不想继续待在青山寺,只希望得到钟雁归的答复后赶紧离开。
闻言,钟雁归却面露难色,她有些无奈地低声回道:“我本已经写好信件、盖上印章交给手下,谁知她下了石阶去牵马时却被告知马棚里所有的马不知害了什么疾病,竟然一直上吐下泻的,虚弱到不能行走……”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转黑,夜幕之下,崎岖的山路和极速消耗的体力,哪一种都可能会引来意外的危险,所以钟雁归没有强迫手下立即下山是可以理解的。
问题在于——
“我们带来的那两匹马也出现了这种症状?”
见到钟雁归点头,李星鹭和沈舟云不约而同地产生了疑虑——从凉州带来的两匹马均是经过严格挑选和训练的上等马,一路走来未见任何异常,怎会突然害了病?还是与马棚里其它马匹一样的病?
钟雁归接下来的提议更是让李星鹭将不祥预感提升到最高:“出现这种事情也是没办法,只能委屈你们先在寺里住下了。”
但是别无它选,她们只得按照这话入住了方丈安排的空房间。
质疑
青山寺后山宅院。
因为这两日寺院不对外开放,所以空置的厢房很多,沈舟云特意提出把他和李星鹭安排在相邻的两间房,这个要求当然也得到了满足。
想到沈舟云就住在隔壁房间,逐渐生出些许困乏的李星鹭才能够安心地躺上厢房里间的床榻,临睡前她回想了一下今天经历的事情——观音阁中钟雁归与蔡昊的针锋相对、天王殿内沈舟云与申宇强的冲突、马棚里所有马匹害病以致不能行动……明明毫无联系,却给她一种怪异的感觉。
突然间的思考没有起到提神醒脑的作用,她很快就合上双眼呼吸平缓地进入了梦乡。
直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李星鹭本就睡眠浅,稍微大一点的动静都能让她立时惊醒,更别提这种程度的声音。
她一边掀开被褥披上暖和的大氅,一边朝着门口的方向喊道:“是谁在敲门?有什么事吗?”
“是我。”
沈舟云那熟悉的低沉嗓音隔着门板传进来,李星鹭连忙翻身下床走过去给他开了门。
见到他凝重的神色,李星鹭不由心中一紧,她重复问了一遍:“出了什么事吗?”
“刚才我听见一种类似瓷器破碎的声音,不久后又响起一声尖叫,我便打算出门去察看情况,但还没等绕出这条走廊,蔡昊的儿子就和我迎面碰上了,他告诉我那个叫申宇强的家伙死在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