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祁沉默片刻,清冽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从前有位将军乃国之栋梁,战无不胜,深得民心,可他后来的某次战役却接连损失几座城邦,最后孤身战死在了边疆。”
“又过了些年,这名死去的将军忽然被抄家了,没有任何理由,全族丧命,没留活口。”
“为何?”云姝蛾眉微蹙,不解问,“就算将军后来战败,也曾为国出力,肱骨之臣,为何抄家?”
她想了想,不确定道:“难不成,是因为将军深得民心?”
“是。”岑祁看了她一眼。
云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朝堂之事当真是凶险,若天子宽厚留下将军的后代,那他定然是一名好官。”
话音落下,云姝能感觉到岑祁看她的眼神变了变,眸底似是藏着什么情绪。
片刻,她的手被轻轻拉住,面前岑祁的嗓音在这一刻显得格外轻柔:“你当真这么想?”
云姝垂眸愣愣地看向岑祁拉着自己的手,小脸染上了几分薄红,低头道:“是啊,将军是个好人,那他的后代必然也是个好人。”
此刻,马车缓缓停下,马车外的嘈杂声不知何时消失,只是死一般的寂静。
岑祁笑了一下,轻轻松开她的手:“走罢,到了。”
说罢,他便起身径直下了马车。
手背上的温度消失,云姝这心里不知怎的有些空落落的,只是这会儿她感觉手腕凉幽幽的,低头一瞧才发现腕间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根白玉镯子。
她失神片刻,听见岑祁的催促才忙起身跟着下了马车。
“夫君,这……”
云姝略有些忐忑地走到岑祁身边,张口想问,便见他大步上了前方的台阶,板着脸打断她:“还不过来?”
见状,云姝只得按下心中的困惑,抬脚跟上。
“这是以前的岑府。”
云姝刚站稳,便见身边的人望着上方的牌匾,语气淡淡道。
眼前的府邸门庭高大,周遭杂草丛生无人打理,檐上的雕花兽像格外精美,可上边儿结满了蛛网,牌匾随意歪着摇摇欲坠,岑府二字的烫金漆也掉了一半,十分滑稽。
岑祁并未多言,独自上前几步,扯开封条推开了大门,修长的身形浸在夕阳余晖里显得有些冷清。
院中凌乱异常,随处可见刀痕斧砍和还未来得及处理的血渍,令这高门大院看上去有些阴森。
云姝猛然间记起来,岑祁的父亲生前便是威震四方的大将军。
前几年她隐约记得从前父亲下朝提过几句,岑府当时的确是被抄家了,连孩童都未放过,特别惨烈,那时岑祁已经入仕。
可有一点她觉着奇怪,既然如此惨烈,那么岑祁是如何在圣上的眼皮子底下活下来的,如今还颇得圣心?
正琢磨着,岑祁转头望向她:“还不进来?”
云姝回过神,连忙小跑着跟上,安抚般的轻轻拉住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