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桑语梦最怕的是什么吗?”
“什么?”
“风尘女子的身份被人知晓。”
桑晴晓稍想一下,便理解了。
曾经的桑家是桑语梦的骄傲,桑语梦也想成为桑家的骄傲,若世人知晓桑语梦十数年的风尘过往,又会怎样看待她呢。
桑晴晓半开玩笑的提醒了句,“若桑家事了,那桑语梦会不会丧心病狂地将所有知情者都灭口呢?包括你和我。”
桑语珍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不会吧,她目前还不知道你的存在,我也嘱咐过严珉,不让他说你的事。至于我……”
桑语珍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应该不会的,曹林的案子,陛下最后都交给了我家严珉,严珉特地将曾经欺负过桑语梦的那几个官员也彻查了一遍,如今,那几人已经下狱。
严珉去潇湘阁与桑语梦交谈时,还特地将此事当成礼物,所谓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嘛,严珉也不想闹得太僵。我们这般示好,也明确表示,大家以和为贵。她应该没这么小心眼吧。”
桑晴晓笑道,“不知道,我瞎猜的。”
桑语珍却真将这话给听进去了,“不行,我回头还是得问一问我家严珉。对了,你那拍卖行,我已经寻到了好铺子,改天有空,你去瞧瞧。”
桑晴晓将早已准备好的信封拿出来,“你照着这上面做就成,我一幕后老板,还是少露面为好,等拍卖行开业时,再以客人的身份去瞧瞧。”
泽州一案刚完结,明相就派人过来商量宴席的事。
来的是个年纪偏大的妇人,头发梳的一丝不茍,面上不茍言笑,乘坐的是妇人用的马车,还是贵妇的那种。
桑晴晓只打量了一眼,便对她的身份有了猜测。
这老妇人挑剔地将小馆看了个遍,目光落在桑晴晓的身上时,也透出了些许不悦,嘴上倒是客气,“我姓陈,奉我家老爷之命,来与姑娘商谈我家两个小主子的宴会菜品。”
“嗯,明相之前打过招呼了,不知府上有什么要求呢?”
“其实,明府原本已经跟鸿望楼请好了几个厨子,可咱们老爷那天回去说,要在你这家小馆子订宴席。
算算日子,也没有几天了,突然出现这么大的变动,让整个明府里好一通忙活。”
明泽其人
这妇人满面嫌弃,一张口全是埋怨刁难,显然不是明相派来的,估计是明相太忙,直接将这事儿交给了后宅。
明相后娶之人,听说是个小家碧玉,为人很是温婉善良,性子有些软,本就不得老夫人喜欢,在强势的老夫人面前,腰杆子就没直过。
如今明府的后宅掌家之权,依旧在那位老夫人手里。
而面前的这位妇人,通身的底气不比中低层官员家的掌家夫人弱,乘坐的马车档次也不低,只是衣服面料略差了些。
又曾打听到,明府老夫人身边有一位极得势的老奴,恰好也姓陈,年龄长相性情都对得上,此人的身份便也呼之欲出了。
呵,既然是那位老夫人身边的人,又何需给她脸面!
桑晴晓收起脸上的笑容,也阴阳怪气地回道,“哟,这么忙啊?明相主动提出要在我家小馆订宴席,倒成了我的不是了。要不,我去替你们在明相面前喊声累?”
陈妈妈没想到桑晴晓会是这般反应,下意识的回了句,“那倒也不用……”
“怎么不用了?虽然说,按照主人的意思行事,是你们这些奴仆应尽的本分,可若是劳累过度出了事,又传扬了出去,让明府落得个苛待下人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陈妈妈闻言,立马反驳道,“明府没有苛待下人!”
“可你刚刚不是说,一场宴席就让明府里好一通忙活吗?你作为一个奴,不敢在主人面前喊累,我能理解。
所以,放心,我会亲自去明相面前退了这笔生意,且不会在他面前提及你的言行,明府与鸿望楼的协议照旧,你们这些奴仆,便也不用过于忙活了。”
“你……”
明府设宴,城中哪一家酒楼不是争着抢着要拿下?
老夫人嫌弃一家小馆承办明府宴席,落了明府的脸面。
可怎奈何,明相态度坚决,老夫人也没了法子,便默许陈妈妈做出一些事情,让小馆知难而退。
现在,目的是达到了,可过程怎么让人这么不痛快呢!
陈妈妈终究还是气不过,放了些狠话,“我们老爷看重你这家小馆,那是给你们脸面,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桑晴晓会怕这个?
“哦,这位,陈妈妈是吧?麻烦你转告你家老夫人,我,答应承接明府宴席,那才是给你们明府脸面!
你家明相与我交谈时都是客客气气的,谁给你这个奴仆的胆子,敢在我面前狗仗人势。”
陈妈妈一听这话,恼羞成怒,宰相门前还七品官呢,更何况,她可是老夫人身边最最得力之人,出门在外,谁不给她几分脸面。
她叫嚣着吩咐跟随的男丁,要将小馆狠狠的打砸一番,好出出心中的恶气。
可府中男丁常在外行走,听说过这家小馆的奇闻,对妖邪之事是有敬畏之心的,不仅不配合,还很是娴熟地将陈妈妈给哄走了。
马车离开上百米,还能听到陈妈妈的咒骂声。
退宴之事,桑晴晓并没有真的打算自已去一趟。
那陈妈妈回去后,定会添油加醋地去告状,桑晴晓等着看明泽的态度。
天未黑时,明府大管事就拉着几个大箱子的赔礼,上门道歉,“相爷下令杖责陈妈妈,老夫人想拦没拦住,陈妈妈经这一顿打,几个月都下不了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