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想起来,沈恙每一次对他发无名的火,都是在一夜之间,或者从梦中醒来以后,原来一切也并不是无迹可循。
沈恙怎么样对他都可以,恨他,厌恶他,想杀了他,或者是真的不在乎他,他都能够忍受,唯独,唯独沈恙不能戒备他。
戒备意味着疏离,疏离意味着他永远无法靠近沈恙的心。
可他没办法在沈恙的大脑里输入一串代码来纠正沈恙对他的态度,他也不会这么做。
“你又在想什么?”瞧见陆诀走了神,沈恙拍开了陆诀的手,自己揉了上去,然后问他。
陆诀冲他笑,星眸里面像嵌着发光的钻一样,“没什么,老师你睡会儿吧,还有一会儿才到呢。”
沈恙看了他一眼,最后选择了闭眼小憩。
陆诀又主动贴了上去,替沈恙按摩起了酸软的腰。
沈恙眉睫抖了抖,什么话也没说。
他在房间里躺着的那三天也想了很久,无论是他对陆诀再三迁就的原因,还是他主动帮助陆诀度过发情期的原因,亦或者是那晚那个漂亮男人走进去了以后,他心脏抽痛的原因。
这些想不出答案的问题,在第三天沈恙从不可言说的荒唐梦中醒来以后,他终于得出了答案:他对陆诀,也并非是毫无感觉。
但这一切都必须建立在陆诀对他没有威胁的前提之下。
很显然,陆诀不仅是个巨大的谎言,他还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在哈罗星已经闭关多年不与星际任何人外交的前提下,陆诀还能和哈罗星扯上匪浅的关系。
实在,荒唐。
——
这一路上没有出一点意外,也倒是在沈恙意料之外了,很快车子就停在了别墅外面,别墅无人打理了,院子里的玫瑰爬上了墙,荆棘丛生,像是沉睡公主昏迷后住的堡垒,乌鸦踩在枝头鸣叫。
脚边的枯枝败叶显得别墅十分的萧条。
王长建避开脚边的荆棘,问:“达达斯姆先生去世以后,别墅就没人打理了吗?”
达达坎南回:“应父亲的意思,别墅里的任何东西都不做改变。”
“别墅是父亲和母亲唯一留下的共同遗物了,所以里面外面的东西,我都没有动。”达达坎南接着补充了一句。
沈恙走在陆诀侧后边的,陆诀在前面替他拨开玫瑰花的荆棘,沈恙这一路走过来也是畅通无阻的。
达达坎南在旁边看着,忍不住说:“您和陆少将关系真好。”
“闲来无事养的小狗,不懂事我怎么喜欢他呢?”沈恙在外面并不给陆诀面子,或者说他是故意这么说的。
达达坎南顿了一下,他看向陆诀,却见陆诀笑嘻嘻地看着沈恙,仿佛沈恙刚刚说的是什么夸他的话。
事实上沈恙也没想到,陆诀会表现这样一副骄傲的模样,很像得了夸奖的金毛犬,尾巴都要摆成陀螺了。
达达坎南尴尬地咳了两声,好吧,他们或许是喜欢这样的,嗯,情调?
别墅门最终被缓缓打开了,里面黑漆漆的,达达坎南走在前面去打开了一楼的灯,屋子很快就亮堂了起来。
因为许久没有人居住了,家具什么的都蒙上了一层浅薄的灰迹。
沈恙用手在鼻子面前扇了两下,目光打量着这栋别墅的建筑。
“父亲去世以后,我基本也就没回来过了。”达达坎南也有些不好意思,他到了客厅电视柜旁边,打开了空气清新装置。
动作很是娴熟,沈恙看了看,别开了眼。
“走吧,我们去楼上看看。”达达坎南就准备领着他们往楼上走。
沈恙点了点头,没拒绝,一行人就跟着达达坎南往楼上走了。
他观望着四周,别墅里面的布局其实修得比较复杂的,或许这是别墅主人偏爱的风格也说不定。
沈恙收神,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达达坎南很快就带着他们来到了达达斯姆生前的房间,他推开门,里面很是整洁,东西摆放也很有层次,不难看出达达斯姆生前是一个爱整洁的人。
“这里其实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因为大多都是父亲自己的东西。”达达坎南摊开手,走到抽屉旁边,拨动了两下上面的密码锁,然后将里面的一沓厚重的文件拿了出来。
“这些是父亲工作的文件,他就连去世的前几个小时,都在处理荟星的公务。”达达坎南说着,又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陆诀将那一沓文件拿了出来,然后来到了沈恙身边,沈恙随便地挑了两本,拿来翻了一下,的确是一些公务文件。
时间留在了他去世前一天。
沈恙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上面的笔迹。
“你还记得遗书上面的署期是什么时候吗?”沈恙问达达坎南。
达达坎南顿了一下,才开始回想,最后说:“父亲去世的几个月吧。”
沈恙颔首表示他知道了。
他不动声色地将文件递给了陆诀,又在达达斯姆的房间里晃悠了一会儿,手指慢慢地从书架上面刮过,眸子缓缓地扫过上面的东西。
最后将目光锁在了一块抛光了的蜡像上面。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将手搭了上去,轻轻一扭,整个书架突然凹陷了进去,陆诀急忙上前了半步,抓住了沈恙的手腕将他往后拉了一些。
王长建干咳了几声,沈恙才甩开陆诀的手,而王长建却瞪了陆诀一眼。
等书架停下了运动,书架突然翻转了过来,接着从中间开始裂开,成了一道密室的入口。
几人面面相觑,沈恙看着里面是一片漆黑,才回头问达达坎南:“你之前,有发现这个密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