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原来他都知道,他只是在纵容自己。陆诀慌了。
陆诀急忙摇头,“不是的,老师,您听我解释。”
他跪着往前挪了几步,泪水浸湿了睫毛,身上抓挠啃咬出来的痕迹也不显暧昧了,倒显得他像是被虐待了一样。
“是,那天是莫名其妙的有哈罗星的人和学生联系,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学生听不明白的话,还说要带学生回真正的家……”陆诀哭了起来。
他伸出手想去拽拉住沈恙的衣袖,却被沈恙躲开了,最后他的手只能颤抖着揪住真丝床单,手背上的青筋脉络分明。
“可是老师,有您的地方才是我真正的家啊,不是么?”陆诀额头抵在床上哭泣,一个完完全全的下位者的姿势,泪水很快浸湿了床单,在上面留下了湿润的印记。
沈恙还是一言不发,陆诀哭得泣不成声。
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事后清晨的温存,眨眼间就成了这样不可收拾的局面。
“陆诀,我留不下你了。”时隔几个月,沈恙再一次动了想杀了陆诀的心思。
他可以坦荡承认自己昨晚的心痛是因为他也有那么一点在乎陆诀了,可是他是一个完美的利己主义者,如果有一天他们之间的关系会将沈恙演变成一个下位者。
那沈恙愿意让他永远留在自己最在乎的这个时间里。
“您不要赶我走,我真的什么也没有,连您也只是可怜我才愿意收留我,您就将可怜进行到底,永远的可怜我好不好?”沈恙的绝情是陆诀早已经领会过了的。
可昨晚两人分明才那么近距离的相处过,巨大的落差让陆诀呼吸不畅了。
“陆诀。”沈恙看向他,说:“我是想杀你。”
很难想象,这张唇吻起来是那么柔软又香甜,说的话却如霜雪天里的冰块一样。
好绝情啊。
“那就杀吧,如果您认为,只有我死了才不会对您有任何威胁,那您就杀了我吧。”陆诀呼吸越来越重,泪水像是掉了线的珠子,使劲往下滚。
也是这个时候,沈恙才发现陆诀的不对劲,他脸有些红得不对劲,呼吸也是一重一轻的,很像喘不过气来的那种。
顿了顿,沈恙反应了过来,这人是哭得碱呼吸中毒了。
陆诀弓着腰,重重地喘息着,看起来很痛苦,可他还在试图张口说话。
终于,沈恙跪着往前挪了一步,伸出右手捂住了陆诀的唇鼻,说:“别说话。”
陆诀抓着沈恙的手腕,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他想张嘴和沈恙说话,可沈恙却捂着他的嘴让他别说话。
陆诀只能靠那双哭得通红的眼睛去看着沈恙,沈恙冷冷开口:“慢慢呼吸。”
由着沈恙的指引,陆诀胸口的起伏终于缓和了好多,手抖得也没有那么厉害了,沈恙感受到自己手背上全是陆诀的眼泪。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陆诀的眼睛,那是一双绝望又无助的眼睛,带着来自下位者的渴求。
很久,感觉到陆诀有所缓和了,沈恙才慢慢地将手挪开,手上沾着陆诀的眼泪和口水。
“老师。”陆诀呜咽,脸颊是绯红的,他颤抖着声音说:“我只有您了。”
沈恙不说话,沉默着。
他在心里判定,是否该将梦里的事和现实中的事混为一谈。
直到他瞥到了地上只剩下一半了的护手霜,他想起了昨晚的事。
陆诀主动张开腿让他来,甚至在陆诀神志不清醒的时候,陆诀都是把他自己放在下位者的地位,他没有想要僭越。
他只是希望沈恙能够轻点。
这样的人,也会想把他锁起来吗?
过了很久,沈恙才开口:“陆诀,昨晚的事我已经忘记了,你也当没发生过,不要再露出把柄了,你没有你想象的聪明。”
陆诀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
陆诀垂下了头,他声音沙哑,却很乖张,“是,学生知道了。”
沈恙到底是心软了,因为有一点沈恙没办法否认,那就是他在门外的时候,心里的那点怪异的感觉大概就是在乎。
他不是神仙,自然会孤独,也不是冰块,所以会动容,在沈恙无数个因为旧疾而醒来的夜晚,陆诀总会‘恰当好处’的起床喝水,然后端来热水给他泡脚。
他时常想,陆诀如果一直这么听话就好了,可是他信任不了陆诀,陆诀就是一个巨大的谎言,从里到外都是编织出来的。
跪在地上哭着求自己爱他的人是陆诀,可把骂沈恙是小白脸的将军打残疾的人也是陆诀,威胁比他大七岁的混混的人也是陆诀,温顺乖巧在家做饭等他回家的人也是陆诀。
千人千面,在沈恙面前总是最低姿态的,就是陆诀对他的那一面。
所以锁住他,囚禁他,杀死他的也有可能会是陆诀。
沈恙收了神,他往四周看了一眼,地上可以说是一片狼藉,散落各处的衣裳,满地的卫生纸,倒地的家具,就是找不到一件能让沈恙穿的衣裳。
他得趁着抑制剂送来的时候离开这里,他和陆诀之间,至少在外人面前,不应该存在着这种关系,这就是为什么昨天他都要神志不清了,却还是警告陆诀不准留下痕迹。
“给我拿一件衣服来。”沈恙的声音依旧那么沙哑。
神思倦怠,眉宇间也充斥着疲倦,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他不是就这么作罢了,他只是暂时不想和陆诀纠缠了,如果陆诀懂得,就会知道怎么做。
陆诀站起身,他自己倒是穿上了一条裤子,只给沈恙披了一件薄衬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