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二婶将阿九扶了起来,嘴里愤愤的责难:“李三妹你这是作甚?无缘无故的瞎打人,信不信我请了里正过来,将你拉祠堂去处置?”
此时,柳芸娘也拖着虚弱的身子骨蹒跚的走了出来,看到女儿脸上的伤及凌乱的衣衫,一双水盈盈的眼迅速泛红了起来:“阿九,你这脸上的伤是哪来的?可是又有谁欺负你?”
“我瞎打人?”李三妹单手叉着腰,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一把将聂如月推到杨二婶面前:“你这病痨子教出的好贱种!只瞧得见这贱种身上的伤,没瞧见我阿月这一张脸上伤的?你问问这贱胚子,今日在山上是不是推了阿月,害她从山上一路滚下来,是不是还抢了阿月的宝贝?”
此刻正是农田里歇活回家的当口,三三两两背着锄头往村子走的农民,见到这闹腾的情况,一个个都靠拢了过来。
“这唱的又是哪出?李三妹,是不是你听墙角的癖好发作了,又想来这听听墙角?”村内的青年钟宝权颇看不惯李三妹的行迹,插嘴嘲弄了一句。
“哈哈哈……”
在场众人一通哄笑,笑得李三妹面红耳赤,气呼呼的破口大骂:“钟宝权你给老娘闭嘴,二十多岁还是个光棍的咱村也就你一人了,亏你的瞎眼老娘独自将你领大,你这痞懒子莫不是瞧上了这刚被休出门的下堂贱妇,想寻个机会怼老娘替她出气吧!”
钟宝权被这披头盖脸的一通说,饶子平日脸皮厚也被说得涨红了脸:“你这婆娘嘴巴厉害,我不与你啰嗦,老子回家吃饭去!”
村里的长者钟三叔撸了把胡子上前道:“三妹呀,这芸娘母女跟你聂家已经没啥关系了,娘俩过点安生日子顶不容易,你就别瞎胡闹了,回去弄饭食去吧!”
李三妹鼻孔里直出气,嚷嚷道:“三叔啊,您年纪一大把耳不灵、眼不明我不怪您,但今天这事儿可不是我李三妹寻事儿,我们家阿月上山捡柴禾,被这小贱种推了滚下山不说,还把我娘家祖上传下的一颗名贵珠子给顺去了,现下这珠子就在这贱种怀里揣着,今日若不拿出来,我可绝不会让这对娘俩好过,欺负人欺负到我李三妹头上,有她们好果子吃!”
钟三叔被说得气极,转身背着锄头走人。
剩下的多是好事之徒,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出声起哄:“聂阿九,你都被赶出聂家了还这么不消停,偷拿了人家什么赶紧给拿出来吧,待会可又要拉你娘去沉塘了!”
柳芸娘气得面色难看:“我家阿九从不会偷拿别人的东西,你们不可胡说!”
“哟,柳家妹子这是有力气了,又可以偷汉子了!”一道流里流气的声音,正是村子里出了名的二麻子,平素与聂家兄弟颇有些交好,为人吃软怕硬。
“你,呕……”柳芸娘气得哇了口血。
聂阿九狠狠的瞪了眼二麻子,急得扶着柳芸娘:“娘,娘你别动气,你的身子方才好,还得将养着!二婶,劳烦替我把娘扶进去,我来打发他们走!”
“阿九,娘不走!”柳芸娘看着凶神恶煞的李三妹,不放心的摇头,“娘不能让她们欺负你!”
聂阿九认真的注视着娘,宽慰道:“娘,阿九已经不是从前的阿九了,便是他们想欺负我,我也不会让她们好过!你先随二婶进去,只要娘没事,阿九就不会有事。”
“先进去吧,你这都呕血了,别让孩子提着心!”杨二婶劝慰的扶着柳芸娘进去。
阿九这才松了口气,转而狠狠的对上李三妹的眼,那双眼睛,仿佛经过烈焰焚烧,九死一生后从阎王殿爬出来的恶灵。
李三妹被瞪得心里发毛,仗着胆子大声嚷嚷:“你,你这小贱种,瞪恁大的眼,难不成还想把我吃了?”
阿九沉默不语,看着这一帮看戏的人和不依不饶的李三妹母女,心底涌起了破斧沉舟的想法。
“看什么看,快把珠子交出来!那是我阿婆给我娘,我娘又传我手上的传家宝!”
“你们的传家宝,说的是这个吗?”
阿九从怀里,将珠子掏了出来,此刻的珠子已经不如白日见到的那般闪着光芒,而是死气沉沉的,像一颗肉瘤。
“娘,就是这个!”聂如月见了一阵惊喜,压低声在李三妹耳边道,“我白日里见了还会发光,说不定就是话本里说的夜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