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景象同上次完全不一样,空置的那几间房子住进了人,整齐的卫兵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坐在屋子门口晒太阳的大叔,闲话家常的大婶……
兴许是雕刻师的工作比较精细,很多妖族的身体构造都不足以支持他们完成雕刻的工作,所以这儿的妖族都以人形示人。
只有一些不明显的细节显露出他们妖族的身份,譬如耳后的鳞片和眼角的艳色之类的。
故而乍一看,似乎和人类的村落没什么区别,让离开人族领地有一段时间的沈漪有了点回家的错觉。
几个挎着菜篮子的婶子路过沈漪,不禁停下目光悄悄打量着她。
妖界里的人族本就少,像沈漪这般气度不凡又长得漂亮的就更少了,就算是有也一般出现在王庭中心,怎么会来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脚下。
她们的视线没有过加掩饰,沈漪回过头朝几个婶子看过去。
知道被发现了,其中一个婶子干脆直接好奇问道:“你打哪儿来的?来这儿是想求玉吗?”
来瑰山的外来人都是想求玉的,她下意识觉得沈漪也是一样。
不过沈漪比较特殊,她摇摇头,“不是,我是来找人的。婶子,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比我高一点,长得很漂亮的人族修士来这里啊?”
听见是来找人的,三个婶子以为是家里人走丢了,立马开始回忆,想帮上点忙。
可想了一圈却没有丁点印象,三个婶子互相对视一眼,最后遗憾地摇摇头。
先前搭话的蓝衣婶子道:“你要找的那个人肯定没来过这儿,否则按你的形容,我们肯定记得,毕竟我们这少有人族修士踏足。”
说完蓝衣婶子又关心道:“你要寻的那个人是谁啊?是走丢了吗?”
没想到她会以为简含之是走丢了,沈漪忍不住笑了出来,抬手摆了摆解释道:“我找我的道侣,不是走丢了,就是她出门了没告诉我去哪,所以我想过来瞧瞧她在不在这里。”
“咦,你这娃子还挺粘人。”蓝衣婶子边上站着的圆脸婶子揶揄地笑。
她长得和善极了,说这种调笑的话也不会让人觉得冒犯。
沈漪抿着唇笑笑,圆脸婶子话题一转开始回忆青春。
她叹了口气,“哎,我跟我家那口子刚成亲的时候他也这样,我出门洗个衣裳他都要跟着,说是怕我跌进河里。”
讲到这,剩下那个婶子笑眯了眼,本就小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她哈哈大笑道:“你们一家子水獭害怕跌进河里?”
圆脸婶子当即激动道:“可不是!借口都不想个好点的!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我就是在河边洗一天的衣服他都反应不过来我不在家。”
“老夫老妻了嘛,可以理解。不过说起来,阿昌和他那口子现在还恩爱得很,跟刚成亲的小夫妻一样……”
几个婶子相当自然地在沈漪面前聊起了家常,话题转换跨度之大叫人感叹。
反正也没事,沈漪索性也乐呵呵地听着三个婶子聊八卦,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在三位婶子身上不住挪移,听到惊奇时小声哇一句。
三个婶子都是老相识,对于邻里乡亲的事都知道得差不多,聊着总觉得少点意思。
现在碰见沈漪这个在八卦界堪称一张白纸的存在,就仿佛戏台子底下终于坐上了第一位观众,三人讲得越发起劲,唾沫横飞。
没用多久沈漪与她们的关系就在家长里短中亲近了不少,婶子们聊得兴起也不愿意放沈漪离开了,拉着沈漪就往家里走。
沈漪还有些犹豫,毕竟她还准备回王宫等简含之呢。
圆脸婶子看出她的纠结,拉着她的力道又大了些,劝道:“你家那口子又不是小孩子了,不会走丢的。而且我是过来人,对夫妻之间的相处之道有经验,女人不能太粘人,男人会不珍惜的。”
沈漪一愣,连连摆手,“不是,我道侣和我一样是个女子。”
“哎呀,男子女子都是一个道理。”圆脸婶子压根不往心里放,热情地拉着沈漪往家走,“你圆婶我做烙饼有一套,走,进家尝尝。”
剩下两个婶子也簇拥着沈漪,将她推着走。
半个时辰后,沈漪坐在圆脸婶子家的院子中,双手捧着刚烙好的烙饼,左手边放着一杯清茶。
一边啃着香喷喷的烙饼,一边听着婶子们的八卦。
据婶子们说,在瑰山封禁之前这儿更热闹,现在很多雕刻师都还在外头没回来,回来的只是一小部分。
沈漪听她们讲着从前的旧事,心中也逐渐描绘出了一番盛景。
说到这个,沈漪不免想起第一次来瑰山时碰见的那位犬妖老者。
说来她方才似乎没有瞧见那位老者,于是在婶子们偃旗息鼓之时,主动问道:“婶子,我先前也来过瑰山,碰见了个犬妖老者,他说他也是雕刻师,但我怎么没看见他?”
蓝衣婶子一愣,“你说的是哪个?”
沈漪想了想,补充道:“他拄着拐杖,是个跛脚。”
“你瞧见他了?他在这附近?!”
蓝衣婶子忽然激动起来,沈漪被她如此大的反应吓到,愣愣点了点头,“是啊,他说他要守着这儿。”
三位婶子面色忽然凝重起来,讳莫如深的眼神显然昭示着这位跛脚犬妖也有故事。
不过沈漪没等到婶子们的科普,反而她们问了沈漪和犬妖老者是何时遇见的,以及遇见后的交谈。
沈漪一一交代,包括她后来和简含之帮忙修缮屋顶,想要借此拉近与犬妖老者的关系。
不过她心中知晓有些事不能说,便隐瞒了寻老者的真实原因,只说是想讨个玉佩,而那位老者恰好是雕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