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妲显然比江饮更能适应昆姝的即兴发挥,指着山坡上一只黑色牦牛,“你看。”
昆姝从前座递了两瓶矿泉水过来,江饮接过,检查瓶口处是否有开封痕迹。后视镜中一览无余,昆姝笑着摇摇头。
海拔渐高,k哥说翻过前面的折多山垭口就正式进入藏区,问她们有没有感觉缺氧。
江饮判断昆妲状态,汇报说没有。她几年前带着外婆出门旅游,在云南上过雪山,三四千米的海拔都什么反应。
天空湛蓝,高远辽阔,白云触手可及,在山峦间投下大片阴影。
江饮想起昨晚昆姝说的那番话,她说她后悔了。
她后悔什么?
命轮20(2)
海拔四千多米的折多山垭口,车子驶到山顶公路,群峰一座接着一座,从车窗望过去,薄雪覆盖的黑色山巅近在眼前,山背后大团大团的白云缓慢流动,简约的线条勾勒出壮美瑰丽的自然之景。
一路经过泸定和康定都没有休息,老k在垭口平台处停车修整,向两名康巴族汉子支付停车费,众人下车透气。
垭口风很大,昆妲有些兴奋,山顶平台上蹦蹦跶跶,东看西看,举着手机四处拍照。
“这才是刚开始呢。”昆姝视线温柔,如同看一只跌跌撞撞刚学会走路的幼猫。
“后面还有更漂亮的景。”
“我就要拍。”昆妲头也不回。
“好,你拍。”昆姝浅浅笑。
飞快回头看了眼,昆妲把江饮拉到一边,低声窃窃,“她好可怕,干嘛用那种语气跟我说话。”
江饮不懂,“不是很正常?”
昆妲说不正常,昆姝从前对她可不会这么有耐心。
“你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就在我们分开的第二天,达布开车来接我们,送我们去坐船。”
江饮说记得。
昆妲再次回头,昆姝坐在一块黑色岩石上抽烟,老k举着望远镜观察山下,另两名同行的青年站在更远的地方与藏民闲聊。
风把声音吹得很散,经幡猎猎,荜剥有声。昆妲背过身,任大风吹乱鬓发,模糊视线,“货船上,她第一次打我,打了我两巴掌。”
离开家时,昆妲才刚刚高中毕业,连大学录取通知书都没收到,自小娇养,从未经历过苦难。
起初她晕船晕得厉害,大多数时间都在船舱里昏昏沉沉睡着,吃不下东西,自然也错过了淡水和食物最为充沛的那段日子。
船长与达布是旧识,加上她们钱给得足够多,待她们还算不薄。
但海上蔬菜珍贵,每餐都限量,昆妲吃不惯生煮的海鲜,白芙裳把自己那份蔬菜让给她,她因为海浪颠簸呕吐时,被昆姝揪住衣领子狠狠扇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