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旅行大巴来的时候根本没注意到这地方那么偏,有些路段甚至连灯都没有,入夜后四处黑麻麻一片。
“走到有车的地方大概需要多久?”昆妲不死心。
“走到有车的地方?”大叔觉得她在开玩笑,歪头思索片刻,仍是认真给出答复,“不晓得,没走过。”
“那你能不能把我送出去,送到能打车的地方。”昆妲上前一步扯住人家袖子。
大叔连连摇头,“要走高速嘞,太远嘞,我要回家吃饭嘞。”
昆妲怎能甘心,“我付你车钱,你送我出去好不好,拜托了——”
此前已被大雨耽搁许久,大叔归家心切,说什么也不愿意,“你说只送到站台的嘛,现在到站台你又让我送你出去,你这个人怎么不讲信用嘞!年纪轻轻,没有诚信,我又不是你家司机,你有钱也不行的嘛……”
对方终是摆脱她,发动摩托绝尘而去。
昆妲立在巴士站昏昏的路灯下,雨后的夜晚,蚊虫最为猖獗,耳边“嗡嗡”不绝,她裸露的小腿和手臂已经感觉到瘙痒。
怎么会这样,真是出师不利。
她打开手机电筒去看巴士站牌,上面清清楚楚写着,运营时间为上午七点到下午六点。
市里还有开到凌晨两点的夜班车呢!这地方也太偏了!
机场在城南,高铁站在城北,火车站位于市中区,这三个地点,不管昆妲目的是哪一个,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她们在城西郊外,都快出市了。
江饮略一思索,心中有了计较,当即拨通她电话。
响七八声,昆妲接起来,“喂?”
“你去哪儿了呀。”江饮装作若无其事,“我洗完澡出来,楼下没看见你。”
已经在抹黑往回走,是上坡路,昆妲气息微急,“我忘了跟你说,我去帐篷拿东西了,有东西忘在河边。”
“怎么一个人,夜里不安全,我去接你吧。”江饮话虽如此,坐得四平八稳,右手还抓着筷子在锅里捞肉。
“啊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经在回来的路上。”昆妲不得不停下来调整气息,以免对方察觉异样。
“那好吧,我在楼下等你,鸡火锅可香呢,你快点回来。”
她下午就吃了小半碗烧烤,现在肯定饿坏了,江饮馋她。
昆妲“哦哦”两声,说就快了。
电话挂断前,江饮又叮嘱,“路上小心点,别往草丛里去,我听民宿的老板说,这附近很多蛇。”
“蛇!”昆妲抱住自己,警惕四望。
她不怕人,她有防身的利器,八年逃亡,她什么场面没见识过,她甚至学会听脚步声认人。
可蛇不一样,蛇走路没声音的呀。
上坡下坡,乡道蜿蜒,下一盏路灯在哪里,昆妲看不见,天黑沉,一颗星子也无,路两边山林幽深,如匍匐的巨兽,狰狞大嘴吞吐潮热,气压低沉,似乎还酝酿着一场大雨。
三公里,昆妲走得满身热汗,小腿和手臂瘙痒难耐,她不断抓挠,汗水蜇疼破皮处,针扎似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