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妲挑了片牛肉喂给她,“现在几点。”
江饮张嘴接了,含糊答:“下午四点。”
填饱肚子,昆妲躺下,把头枕在江饮大腿,她身上的味道还是很好闻。
然而她们没有等到落日。
不到六点,天空急速阴沉下来,开始刮风。
她们离开帐篷,赶在暴雨前把老人送回民宿,开始收拾摆放在天幕四周的桌椅和食材。
风里满是厚重的尘土味道,沙石拍打在裸露的皮肤,长发狂舞,豆大的雨点砸下来,昆妲站在空地上出神,江饮拉着她在雨里跑。
返回民宿,院中经过,江饮看见空地上摆放的烟花沐在雨里,全毁了。
东北大哥撑伞来接她们,走到屋檐下,连连向江饮道歉,“太着急了,忙着找人点人,这事我就给忘了。”
露营地点距离民宿三百多米,这雨来得突然,大家毫无准备,老人们的健康和安全更为重要,江饮摇摇头,暴烈的雨声中,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没事。”
老人们大多回了房间,少数站在屋檐下看雨,外婆找来干毛巾给她们擦头发,江饮呆呆望着如帘的雨幕。
旁边人说真是怪了,天气预报明明说最近几天都是晴天,怎么会突然下雨,白天还是大太阳呢。
——“天气预报根本不准。”
——“天气预报什么时候准过。”
——“这就叫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雨越来越大,耳边人声嘈杂,渐渐模糊不清。
手腕一股凶猛的力道,江饮身子随之一偏,被拽到雨里。
“欸!去哪里!下这么大雨呢!”外婆在屋檐下拍着大腿喊。
江饮已被拖拽着跑远。
雨点小拳头似落在身上,片刻便湿透全身,从民宿到露营地的三百米,每一步都行走得异常艰难。
抹一把脸上的水,江饮望向雨中踉跄奔跑的人影,白色连衣裙布料紧贴玲珑的身躯,长发湿漉垂散在肩头后背,回眸时一张沐雨的脸清丽如花。
无需言明,江饮知道她要做什么,握紧她的手,快走两步与她并肩,在暴雨中行走。
上一次这样淋雨是十八岁,高考结束,她们骑车外出游玩,车子坏在乡道,上坡路来的雨水淌成一条河,几乎漫过脚踝。
她们蹲在雨棚下,路中间,像河里的两块石头,兴奋得大声尖叫,恨不得就此死在雨中。
草地蓄满了雨水,像踩在一块巨大的海绵上,脚背陷得很深,草叶穿过凉鞋绑带钻进指缝里,痒痒的,她们终于来到河边高地的帐篷外。
地钉牢固,帐篷位置也好,大雨中没有偏移分毫。
昆妲摔倒在防潮垫上,江饮俯身,迅速将她翻面,解开后背连衣裙拉链。
衣服湿透很难脱,她发尾摇晃,水珠滴落在心口,昆妲浑身颤粟,牙齿也兴奋得咯咯打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