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围着一个关着黑狗的笼子。有个汉子伸手捏了一把狗腿,“肉还挺紧实,给俺,俺今晚把它炖了。”
黑狗冲那汉子呲牙,被另一个男人伸棍子捣了一下,“挺凶。”
“越凶的越好动,肉越劲道……”
黑狗最终被那汉子带回去了。一处不大的方院,还不等进去就能闻到狗血的腥味。汉子把黑狗和其他待宰的肉狗放在一处,进屋里去磨刀。
“汪汪汪!汪!”
“嗷嗷呜汪!嗷嗷——”
几笼子狗凑在一块儿,一条比一条叫的凶,汉子嫌烦,拎着刀从屋里出来,把叫的最凶的黑狗用火钳子扼住脖子拖出来,一刀背敲在黑狗脑袋上。
黑狗顿时不叫了,没骨头似的倒在地上,吐着舌头。
汉子踹了那黑狗一脚,又进屋去准备家伙。
那黑狗在地上趴了一会儿,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那些肉狗的笼子前,照着刚刚汉子开笼子的方法,用牙齿咬开那些卡着笼子的木扣。
十几条狗得了自由,一窝蜂地往门口冲。大门被拴上了,十几条狗连扑带撞想弄开门,动静引起了屋里人的注意。
汉子拎着刀出来,手起刀落砍了好几条狗。黑狗脑袋上本来就有伤站不稳,跑着躲刀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东西一绊,头朝下摔地上了,再没能爬起来。
等黑狗缓过神来,一群狗又被关进了笼子。
砍死的狗先处理,那汉子拎着刀,当着十几条狗的面开始掏死狗的内脏。黑狗离的近,被溅了一脸血,它下意识伸舌头舔了一下嘴边的血,随后反应过来这是同类的血。
黑狗满眼惊恐地想往后退,躲开那些在地上蔓延的血水,但背后的笼子铁壁挡住了它的退路,它躲不开,更出不去。
它眼睁睁地看着同类被扒皮分尸,仿佛看见了自己的下场。
笼子里的狗的下场。
庞害猛地睁开眼,她“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动静大到床板差点让她压裂。睡在对面牢房里的庞角被吓了一跳,眼还没睁开就从床上跳起来了。
“怎么了怎么了?下雷了?”庞角揉了揉眼睛,借着点微弱月光往对面牢房看去,他那好大哥正坐在床上,一双玖国人特有的紫色眼睛发着些暗光。
嗯?怎么眼睛还能发光?庞角眯着眼睛,正想仔细看看,庞害这时突然向前倾身,整个脑袋从阴影里晃到月光下——对方眉心皱着,面上的表情活像一只被惊扰的野兽,呲牙冲他发出些威胁的声响。
“嗬、嗬——”
野兽似的低吼声回荡在牢房里,让听者不寒而栗。
……
王遗策连续几天都往大牢里跑,朝堂上斗得正狠,没人顾得上有人擅自进大牢这种小事。负责大牢的看守这几天赚的钱袋子鼓鼓,天天就盼着王遗策再来看皇子,这位金毛的主阔气,每次都给他扔金子。
“你到底是怎么弄到这么些消息的,我当大皇子当了快两年了,什么深层的东西都挖不到。”庞害靠着牢门,小声和王遗策讲着悄悄话。
这两个妖故意似的,说话不设结界,非得让对面牢房的四皇子能听到点声音,但听不全究竟说了什么。
“那是你太实诚了,对付人类得用点妖怪的手段,在权力场上以诚待人没什么好下场的。”王遗策合起折扇,在庞害胸前点了点,“以诚待人不会被人以诚相待,朝中宫中,他们只会把你当好欺负的蠢货,算计你利用你。”
庞害握住她敲过来的折扇,笑道:“确实,我以诚待你,却被你陷害至此。”
“那箭明明是你留给我的,我不过顺水推舟。”王遗策抽了抽折扇,没抽回来,就跟她僵持着。
庞害无奈道:“我只是想送你一只兔子。”
王遗策在很久之后,才知道犬妖送猎物是什么意思。
她今天出大牢时,心头没由来地一悸,拦住了她想往卧阑居走的脚步。
王遗策面上疼出的一瞬间空白还来不及收起,左手手背又突然灼痛起来。
鲜红色的妖纹一瞬间布满了左手,还不等王遗策看清楚自己的左手发生了什么,那些妖纹就迅速地暗淡了下去,片刻后消失不见。
“手痛?”
小梦握着王遗策的手,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也没发红啊,要不要找太医看看?”
王遗策有点怔怔的,闻言下意识摇了摇头,“不了,就一瞬间的事,可能我在大牢里碰到什么脏东西了。”
小梦随即想到自家主子能通灵,有可能是被什么鬼打了一下手,于是点点头,“那我们睡觉?”
“你先睡,我去佛堂拜一下。”
王遗策没由来地心慌。她走进佛堂,看着佛龛中的佛祖像,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刺眼。
她飞快地敛下眼,跪在了蒲团上,三跪九叩,愿佛祖保佑她父皇身体康健。
当晚,王遗策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早就死去的沂国诸位娘娘和皇妹们。大伙儿拉着她嘘寒问暖,问她在阳间过的好不好,钱够不够花,有没有闯祸。
“我过得很好,钱一直够花,没有闯祸。”王遗策无措地看着诸位娘娘和皇妹,对这个想拉拉手,那个想抱一抱。
一帮女鬼正七嘴八舌地关心着王遗策,一直不吭声的贵妃突然说道:“时间不多了,姐姐们快点说正事吧。”
皇后一拍脑袋,想起这次托梦的重点,“对,二策,能不能帮忙办个事?”
王遗策连忙答应道:“娘娘说,我一定办到!”
“玖国这两年死的人太多了,阴间鬼满为患,我们一直排不到投胎的机会。”皇后拉着王遗策的手说,“你能不能去把玖国现在的那个祸害皇帝杀了?我看过了,这人杀了算功德,不算杀生,跟除祸害一个理。你方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