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你后?悔过吗?”
他沉默了。
这?次的沉默,不像往日一时的无言,像是要沉默到地老?天荒,直到化成一块石为止。
他很难回答,我也知道。
回答不后?悔,我会当场和他同归于尽。
回答后?悔,那他迄今为止所做的一切,都会成为一场漫长到淌过他从生到死一生的凌迟。
“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和你回去,我就死在?这?里。”
我有威胁他的筹码。
窗口有白墙,床头有剪刀,天花板上?有横梁,处处都足以成全?我的寻死觅活。
而他不可能一直看住我。
“我不知道。”夏油杰终于舍得开?口了。
自嘲的表情?从他的鼻尖模糊开?,氤氲出惆怅的意味。
“我尽量不去想?这?个问题,因?为没有意义。”
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人体有自我保护机制,就像我被咒术师伤害过,于是在?接触咒术师的时候,会抑制不住生理性的呕吐。
他在?弑亲之后?,彻底断绝自己的后?路,选择遗忘,将对父母的所有回忆一并尘封,绝口不提。
“铃溪,你也不要想?了,这?是徒劳无功的自虐。”
一只宽大的手落在?了我的头顶,他摸了摸我的头发,动作轻柔,是安抚。
说出的话却像诅咒。
“他们永远不会回来了。”
从胃里泛起的呕吐感,提醒我今天没有吃抗敏药。
我没忍住,一下吐了出来。夏油杰不闪不避,被秽物吐了满身。
手里的水杯倾斜了,水从杯口一点点溢出来,没入他的衣襟,像眼泪。
家入硝子很快就要离开?了,她是咒术界上?层极为重视的存在?,能抽出时间来治疗我,是看在?五条悟的面子上?。
“我觉得你应该自在?点。”她抱着手臂看着我,“你想?要什么?”
“我想?,”在?医生面前,说话要谨慎。我希望她能放心,虽然我们并没有什么交情?,“我想?健健康康的,活到一百岁。”
“这?样?的话,”硝子微微一笑,“那你应该离开?夏油。”
“……”
“也远离五条。”
“……”
“开?个玩笑,不用这?么紧张。”硝子拍了拍我的肩膀,调侃道,“我才说了这?两句,已?经有人看我不顺眼了。”
她瞟了二楼的楼梯一眼,那里没有灯,只有一星火光——有人在?抽烟。
五条悟不抽烟,抽烟是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