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良久,不情不愿,如壮士断腕般,“我要上铺。”
“行啊。”姜琳说:“选定了就不能改咯。”
“嗯。”周羡青笃定道:“我的床是我的耶路撒冷,决不让人随便触碰。”
姜琳失笑,不以为意,转头道:“贺白,你睡下铺可以吗,省的爬上爬下的麻烦。”
周羡青:“。”
他回眸望向当事人。
客观来说,沈贺白并不讨人厌,从刚才开始,他就没有像个被服侍的客人一样一直事不关己的坐在楼下的沙上看电视,而是就一直跟随在搬运队伍后面,末了站在离姜琳不近不远的位置处,保持着该有的缄默,像个人形花瓶。
“我都可以,谢谢姜阿姨。”对于姜琳的安排,他应答及时,态度不卑不亢,更没有自己的好恶。
姜琳笑道:“行,那就这样,小刘,来把床铺好,买的床上四件铺在下铺,青仔的床你按照之前的铺就行了。”
“好的太太,除了床以外其他的东西还要不要收拾?”小刘问。
“书桌还没到,其他的东西就让青仔自己收拾吧。”姜琳的眉轻轻皱了一下,轻叹道:“他的东西哪些要哪些不要只有他自己才清楚。”
东西哪些要哪些不要?
周羡青打了个呵欠。
他感觉皇太后对他多少还是存在点儿误解。
他喜欢买东西,却不喜欢理东西。所以他有些什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他自己其实也不清楚。
不过这重要吗?
他瞥了眼沈贺白。
不凑巧,沈贺白举目,视线与他对碰。
墨色修长的眉在深棕色的眸子上方蜿蜒如松竹的叶,于眼窝处扫下淡淡的阴影,琐碎的刘海衬得他文质彬彬,有股子书卷气。
周羡青皱了皱鼻子。
这小镇做题家从进他家的门开始就一直维持着一个寡言少语的稳重人设,以至于周少爷对他产生了一定程度的致命误解。
——误以为他木讷愚钝,与世无争,没什么威胁力。
但此时,他竟然再一次从对方眼中捕捉到了那名为“审读”的情绪。
这种情绪很微妙。
就仿佛。。。。。。自己在对方的眼中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略低一级的观察对象,动物?对方非但不惧怕自己,甚至,还有些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