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没有选择丰子奕,我谁也没有选。”施菀看着他说:“我的确会和他一起去江陵府,但同去的还有我师父大周大夫,我们去江陵府见一位归乡的老御医,只是跟着丰家的马车顺道有个照应而已。”
6璘这才现自己最担心的事是个误会,可是,他已经没有了高兴的能力。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问:“你是不想去京城,还是……”
还是不想和他去京城。
施菀想了想,回答:“不想去京城也是有的,但更重要的是,我不太想和大人有什么其他关系,更不会想要嫁给大人,我只当大人是安6的父母官。”
顿了顿,她又说:“大人出身名门,又是才貌双全,自然当配那知书达礼的大家闺秀。”
6璘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却又不知说什么,只是他明确了一件事,施菀,她不喜欢他。
他从她院中出来,忘了自己是不是有记得礼数和她道别。
仔细想想,这个结果似乎也并不意外。
重逢以来,她都对他保持着距离,从没有露出要提起往日关系的意思。他是因为知道丰子奕要带她出去,着急心慌才过来表露心意,但表露心意,本就不会改变结果。
只是这是他当时,唯一能做的事。
用了很多步,他才回了自己在安6暂时租住的宅子,在这一刻之前,他还觉得这是家,但在这一刻,他意识到这只是暂时落脚的地方。
那种初来安6的孤寂感,再次席卷而来。
所有的期许都落空,所有的梦都已破碎,盘旋在心底数月的欢欣,在这一刻消失怠尽。
然后,是一种渐渐蔓延的痛楚,如墨滴落水中,在周身扩散,抽去他所有的力气。
这时长喜从外面进来,提来一篮栀子花。
“公子,我刚刚出去,对面那家的老夫人送的,有了这个,香也不用点了。”长喜将那一篮栀子花都搁在了房中的小几上。
栀子花浓郁的气息袭至鼻端,一如那一晚的芬芳。
6璘无力地闭上了眼睛,有一种清晰的钝痛感。
端午沐休之后回县衙,杨钊几人现一件稀奇的事:上衙最早、散衙最晚、一门心思忙政务,丝毫不休息的6知县告假了。
他们很高兴,觉得这端午假日似乎延长了一天。
第一天浑浑噩噩也就磨过去了,打算第二天好好办积压的事务,却现知县还没来。
几人觉得不对劲,惟恐6璘是不是生了严重的病,正想着约好了一道去看看,没想到在第三天,他却来了。
没有生病的模样,但话比以前更少了,整个人消沉得不似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杨钊问他:“6大人是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6璘摇头,并不言语,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但隔一会儿,杨钊见他看着窗外一丛野的金银花出神。
杨钊想,6大人一定是遇到了事,而且是不小的事,但愿不是徐家的案子出了岔子才好。
下午,6璘在县衙待到傍晚才乘马车回去。
太阳已落山,天已是暮色,刘老二照旧从雨衫巷绕道走。
这是6璘最初交待的,让他走这条道。那时候他知道6璘是喜欢看施大夫门前那几棵杏花树,后来杏花凋谢,但6璘没让他改道,他也就没改,一直往这边走。
那几棵杏树早已结了果,还是绿的,沉甸甸挂在树上。
前方传来狗打架的声音。
6璘本没有在意,但却隐约觉得有些像那如意的声音,便撩起车帘来看向外面,才知正好路过她家门口,如意正在路旁和另一只体型稍小的狗撕咬打架。
她的院门紧掩,也没有人出来看护狗,所以……她是走了吧,和丰子奕去了江陵府。
他放下车帘,只觉内心被压下去的苦涩又泛滥起来。
“以后,走前门吧。”他朝外面道。
刘老二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好,明天就走祥宁街。”
前门就是祥宁街,走前门,便不会经过雨衫巷了。
6璘想让自己接受。
他没有这样为一个女子失意过,但也读过许多诗、看过许多文章,知道那是一种漫长而难以承受的痛苦,只能任记忆自己忘却,任时间将那痛苦消逝。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她也许已经从江陵府回来了,已在馨济堂正常坐诊,他不知道,因为不往雨衫巷走、也没有刻意去接近他,便没有了那么多的交集。
这样好像还不错。
他忙着徐家的案子,废寝忘食,沉浸在繁忙的事务里,似乎已经对那一天的事慢慢淡忘。
直到许多天后,6璘在与德安府知府赵襄谈徐家案子,赵襄随口提起了施菀。
他问6璘,“听说县城内有个女大夫,姓施?”
6璘听他提起话头,想起之前丰子奕打张大的事,便猜到张家果真找到知府面前了。
他状似不在意地回道:“是,正好我与她住同一条街。”
赵襄继续道:“是这样?我这衙门里,有个捕快,之前我出行马受惊,他倒是救过我一次,他和我说他有个亲叔叔,因为和这施氏往日有些恩怨,这施氏竟伙同姘夫将他叔叔打成重伤,如今卧病在床,眼看着是不行了,他有心去县衙告状,却担心这姘夫是商贾之人,擅长诡辩,又会托关系拉人情,不知这冤屈能不能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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