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之凶徒对她们的惩罚过于奇怪,二人逃脱的方法又太轻易了些,简直像刻意所为,逃离之后公主又碰巧出现了,谢宥想不怀疑她都难。
崔妩的神情有些不自然。
自己做局的时候哪能想到他还活着啊。
她教训云氏的事虽然理所应当,甚至是手下留情,可也实在不想让谢宥知道,自己趁他“死”了,欺负他娘,说起来确实难听。
那毕竟是他阿娘,他又是个老古板,不可能无动于衷。
就算她辩解云氏欺负过她,当今的世情,舅姑敲打息妇也是寻常,逆来顺受才是孝道,谢宥未必能理解她。
可谢宥还没说他知道什么,崔妩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你设计了一出戏,让我母亲和护卫走散,撞见了所谓庵堂娼窝的真相,她被捆了起来,穿着单衣被赶着跑山路、洗衣、烧火、拉磨……”
谢宥将她的所作所为一一说了出来。
崔妩指尖渐凉,从他身上收起了所有不规矩的手脚。
最后他道:“我也查清楚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谢宥听到那天云氏吃到的教训,也看出云氏只是疲累崩溃,伤也没有什么遗患,就知道崔妩收着力气,手下留情了。
他不是在云氏膝下长大,与云氏的母子感情更淡薄,也更能以旁观者来看待她的性子,才更清楚,阿妩怕是不止水月庵那一次受了委屈。
为官的秉性让他要弄清楚崔妩到底和云氏有什么积怨,也就逐渐从高氏婢女、谢念、从前王氏侍女等人口中问出了阿妩侍奉云氏发生的事。
从前谢宥对妻子处境所思甚少,对内宅之事毫不关心,一心只在朝堂,才酿就积怨,让云氏吃了那些教训,是自己从前疏忽娘子的过错,他根本没资格责怪阿妩。
崔妩以为他会兴师问罪,结果他只问:“所以你的仇报完了吗?”
她点点头,小心问道:“我欺负你阿娘,你不生气吗?”
瞧见她的心虚,谢宥叹了一口气:“查案要查明动机,知道了你的动机,我不生气,既然和离了,你对我母亲如此,算是秋后算账,我会将教训记在心里。”
崔妩不知道谢宥要怎么吃这个教训,是以后娶新妇不再让她受委屈,还是警惕以后不招惹她?
不等她想明白,谢宥又问:“为何你从来不告诉我自己受了什么委屈,不向我求助?”
她从未听她抱怨过一句,也就无从为她出头。
谢宥不是蠢货,不会跟云氏硬碰硬,他可以不动声色维护她,为她的出头,或是带她外放,可她偏偏一句都不说。
崔妩想了一下,开口道:“那时候我们没什么感情,我怕同你说了你会责怪我,而且受的那些委屈,放到哪里说,人都道是息妇该受的,舅姑并无过分之处,拿到你面前去说,我不占道理,也不指望你的想法与别人不同。
再则,万事我都能自己解决,没有跟人求助的习惯。”
除了她在弥天殿求晋丑那次。
这一段话说下来,谢宥也凉下来了。
“从前我对不住你,如今事情说清楚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