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那只鸭子是木质的,雕工粗糙,但不割手,已经用砂纸打磨很多遍了。傅炽将它拿起的时候,拇指感觉到一层细碎的粗糙,他把鸭子翻过来。
阳光爬上檀木小鸭将木头照的润油油地发光,底座上,有一层微不可见的小字写着——祝你生日快乐。
傅炽猛地打开另外一个装了很多木头雕刻的袋子,在一只看得出尖喙的底座上,看见了完整的六个字——祝我的小孩生日快乐。
她在夜灯下雕刻,又思考许久,觉得自己不配叫他孩子。
提着斧头仔细阖上门锁的倩影,又是否能看见她的孩子抱着她的身体用手肘摁开把手剎那?
她的孩子在离开的前一秒,又为什么会回头查看原本空空如也的抽屉?
傅炽跪在地上,阳光爬上他的身体,冰凉又刺骨。
今天是3月21日,我不知道多少岁的生日。
今天,我的母亲杀死了我的父亲。
今天,父亲的头颅滚到了我的脚下。
今天,我真的没有家,也不再会有家了。
321果然是走向灭亡的日子。
窒息的自由
周末,诱色,落地窗边,明亮长廊里,慵懒的午后让人提不起精气神来。
“帝国那边最近又准备修正0号法案了。”白二叼着根棒棒糖,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
云三明显知道这事,闻言垂着的眼皮挑了挑,“上议院的那群老头子没事找事,又细化了宇宙探索禁令三十六条,贩卖零件量刑加重了,私人研发据说从上到下连根血洗。”
云三白二盛延泽一前一后推门进来。
云三扭头去挂外套了,白二进来看也没看往沙发上一瘫,闭眼嗷嗷叫了几句还是瘫着舒服,抿抿唇觉得口干准备给自己来份可乐桶加冰,一睁眼就被对面茶桌后的顾斐波吓了一大跳。
顾斐波一看就是刚从公司过来,领带还没摘,茶具全被扫到一边,低调的绿色宝石镶在袖口扣在腕骨上,筋络分明的大手捏着根签字笔,垂眉不动声色地扫着面前的那张a4纸。
云三也看见顾斐波了,“哟,顾总,稀客啊。”
“怎么?今天不去搞你家那小孩了?”白二过来嬉皮笑脸,“逼得狠了今天给人休假啊?”
搁以前白二绝对不敢这么跟顾斐波说话,但托那小孩的福。
前段时间顾斐波一反常态,时常攒局,名义上说的是出来聚聚,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圈里人也爱带着最近喜欢的小明星去宴会露面,毕竟没什么比这又不需要付出实际成本,又能俘获美人芳心性价比拉满的举措了。
纸醉金迷觥筹交错,世家子弟习以为常的一切,却能给从门缝里初窥上流社会的普通人带来价值观层面的震撼。
震撼会生出羡慕,羡慕会转化成渴求。
攻略的门槛,心理的防线瞬间就能坍塌大半,之后就非常好下手了。
不过别的富家子弟也不过带着小明星出入些无关痛痒的小局。
放顾大少爷这,这些平常顺手而为的攻略手段,进化成了特意攒局,招一群世家子弟来正儿八经做小孩拓宽眼界的经验包。
一边低调展示羽毛,一边确实有给小孩见世面长眼界的打算。
顾斐波攒的局无数人挤破头都乐意来,次次酒局称得上人满为患,带傅炽见了几次之后,顾斐波觉得最适合傅炽接触的还是云三白二这群人。
于是一来二去,傅炽成长多少云三白二都不是很在意,但顾斐波跟白二他们的距离切实拉近了不少。
他们这群人打小一个裤|裆长大,但各家情况不太一样。
顾斐波稍微懂点事之后就去接手顾家产业了,而白二云三,多子家庭不算太平,基本上接触交流的频率断崖式下降,以至于后来白二在酒局上见到顾斐波都有点轻微发怵。
最近也是能调侃起人来了。
此等进步,论原因跟傅炽打麻将的时间立了大功,顾斐波前段时间心情不好拖着人出来陪酒也是正向催化剂。
总是顾斐波跟他们的关系又回到小时候的模样了。
听到白二的问话,顾斐波把注意力从a4纸上分了点到白二身上,看着像想起了什么,从旁边一沓文件里翻出一张a4纸推到桌面边缘了,“你上次给我的攻略计划不太好用。”
白二一整个浪荡公子,帅气多金,身材匀称,调情手段又高,痞坏有度,张力拉满,男女通吃,在情场上算乱杀级别的王者。
前段时间,顾斐波跟一群心理学家,刑侦专业人士,乃至夜场情场专业皮条客,围观傅炽全天候24h无间隔全方位录像,量身打造适合鱼儿落网的追求策略的时候,白二闲得无聊也去参和了一手,也提了一串方案。
不过比起专业人士精心提供的环环相扣的方案,白二零碎的小点子明显不太够格,白二也没想到计划已经实行到这一步了。
“连我提的点子都付诸实践了?”白二闻言从沙发上蹦起来,拿起a4纸一眼望去,密密麻麻黑色大叉映满眼球。
“穿插着实践了。”顾斐波又低头去整理文件,白二扫了一眼,五号字体打印出来的计划堆迭起来有一寸厚,近乎每一项攻略备注栏都标明了时间地点,以及失败原因。
如蚊蝇般细小的漂亮行楷标注在印刷字体后,看得令白二有些心惊。
他低头看自己的计划。
他提的第一个计划是堵车。
顾斐波说,“这一项的执行在四月,那个时候还没有跟他彻底撕破脸皮,监禁囚禁或者大肆侵入他的生活的举措还没有实施,不过为了避嫌他已经会下意识地躲避我了。当时我记得,他提前一周订了飞往别的区域的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