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斐波垂眼,又看见了胸前挂着的银牌,傅炽说这里面安装了实时定位,信号频段不受帝国任何屏蔽装置影响,可以帮助安保人员实时锁定位置。
消息是从哪一环出了问题呢?
应该不是傅炽开口告诉自己这个消息的时候,要往前一些。
又多前呢?
说起来为什么昨天才见到傅炽,今天就遇到了刺杀?
敌人是如何在人群中锁定自己的位置的?
顾斐波垂下眸子,他忍不住多想,脑子里开始演化各种逻辑推论,后来思绪就飘远了。
这个银牌最开始只是一个装饰品。
顾斐波第一次觉得这块牌子很衬傅炽是在一个雨夜的巷子里。
当时傅炽刚刚得知顾斐波的身份是希德05星顾家的当权者,少年眼睛亮的像星星,问顾斐波缺不缺鹰犬。
顾家的产业黑白灰三道都有涉及,顾斐波本想让傅炽接触清清白白的产业,谁知道他一眼就看中了见不得人的清洁工工作。
清洁工是文雅一点的说法,工作的核心内容就是清扫家族叛徒,杀鸡儆猴。
这群人会接手光鲜亮丽的大家族背地里最见不得人的阴私。
顾斐波本不想让他接触这些,但完全拗不过他,最后还是随他去了。
顾斐波给他挑了个危险系数很低的任务,理论上处理底层叛徒这种小事完全不需要顾斐波出面,但害怕傅炽第一次出任务出什么意外,顾斐波全程一身黑衣隐匿在黑夜里看着少年完成他的第一件清洁工作。
任务很顺利,傅炽下手果决,没有给对面任何机会,顾斐波耳提面命提醒的事项,少年都履行的很好。
枪械封住叛逃者的行动能力,泥水和鲜血混着惨痛的哀嚎在夜色中迸溅,少年兴味盎然地第一次踏足黑色世界的时候,顾斐波就隐匿在巷口的阴影里倚着墙砖把玩着手|枪,像是整个黑色世界的守门人。
顾斐波漫不经心地用余光注视着少年,少年一头漂到极致堪称耀眼的白毛张牙舞爪地支愣着。
胸前银色的链子随着挥拳的动作在昏黄的灯光下舞出漂亮的线条,方块因为惯性向上跃动的时候,少年嘴角兴奋地勾着,那双漆黑的眼睛露出天真的残忍又极端的疯狂。
很漂亮,至少顾斐波,很喜欢。
看起来,很自由。
后来顾斐波对这链子印象深刻是在床上。
跟打架时候疯疯的模样截然不同,傅炽在床上总像个闷葫芦,但凡做事都要拉上最厚重的窗帘,连小夜灯都不爱开,只愿在黑夜里用皮肤感触彼此的一切。
喘息,气息,任凭触感在无边漆黑里都被无限放大,然后放纵地溺在□□的沉沦里。
傅炽很克制,也许就是因为他的克制,所以顾斐波总喜欢把人逗出声。
只要控住傅炽的双手,他就捂不住嘴巴,最后只能咬着颈间常年挂着的银牌。
压抑着喉间闷哼的时候,身体分泌的唾液往往会打湿这块金属,等把牌子从口中吐出来的时候,往往都沾染上了身体的热度。
傅炽当年说这是他的护身符,从小到大都没摘过,向来宝贝的紧,没想到既然拆开加装了定位装置,还送给了自己。
顾斐波右手把玩着手里冰凉的小玩意,任血迹脏污它,又用手指精心抹净,指腹传来的冰凉触感似乎能缓解些许伤口愈合时带来的火燎般的疼痛。
细胞在增生,血肉在涌动,顾斐波第一年落入地下城的时候,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缩在一个安全的墙角,看着密密麻麻的肉芽分裂分化繁殖,只有这样他才能切身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身体还在坚持。
算是一个有些神经质的小癖好,但再后来逃入联盟校机甲系,经过足够惨烈的特拉斯特攻防战之后,他就不看了。
吱呀,吱呀,吱呀——
生锈的电梯门在轨道上划开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楼栋里显得分外刺耳。
顾斐波凝神,将银链子放回衣服里,谨慎地走了过去。
只见原本空空如也的电梯轿厢凭空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盒子。
顾斐波一直注意着电梯,电梯的显示屏并没有过变化,老式的铰链长久未曾维修,一旦运转就会发出不堪负荷的吱呀声,顾斐波确信它停留在这一层根本没有动过。
唯一的入口被顾斐波自己牢牢看守,顾斐波确信自从自己从轿厢出来,电梯门便也再没有打开过。
也就是说这个电梯自从顾斐波出来之后便是一个绝对密室,理论上没有任何人进入,电梯也一直停在这一层,这个盒子是怎么突破顾斐波的视线,凭空进入电梯的的?
顾斐波突然感觉脊背一阵发凉,连着两条深不见底的走廊都像是孕育出了名为恐惧的怪物。
顾斐波没有靠近,只是站在距离电梯门足够远的地方凝视着。
电梯门大开了十秒,便按照程序自动关闭。
顾斐波任由它合上。
它关上了半秒,又再度打开,随后电梯关门的提示灯一直亮着,门却始终大开着,像是感受到了一层无形的阻碍,再也没有合上过。
他们就隔着这道空气门无声息地对峙着。
他在等顾斐波拿起它。
狩猎
秒针在圆盘上滴答转了十圈,黑色盒子看顾斐波迟迟没有动作,兀地增高,底座弹出四个黑色支架,开始向前运动。
支架有三个关节,前腿弯曲,弹射,后腿伸直。盒体在空中翻转了180°,跨越电梯口的缝隙,然后就这么翻转弹射到了大厅中央。
盒子中心的点发出激光形成蓝色幕布,一个漆黑的人形投影漂浮在空中,“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