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自己的大半身子都探出了窗外,丝毫不顾及外面就是万丈深渊,眼睛中闪动着种种情绪错杂在一起的光,“啊,会不会喜欢我的礼物呢,小卡佳。”
不管是那把镰刀亦或是这场足矣淹没火焰的大雪……看啊,还是老搭档最懂你的,不是吗?
高空的空气中弥漫着哥谭特有的霾味与冰雪的冷意,他却夸张的大口呼吸着,像是这样就能够闻到那人身上的玫瑰花香一般。
青年的身形较之同等身高的人要消瘦得太多,伶仃的脚腕因为他跳起来的动作而溅上了地上的血液,在苍白的好像被漂过的皮肤上显得分外惹眼。
他把头转过去,看着地上的那一滩滩肉泥与鲜血,上翘的嘴角也压平了少许。
杰克从窗台上蹦下来,一脸嫌恶地甩了甩自己的鞋,小声嘟囔道:“忘了她不喜欢血腥了,失策。”
“大人,已、已经按照您的意思放出去那条谜语了……剩下的去安置恐惧毒气的人,也已经基本上都到位了……”
谜语人的下属颤颤巍巍的站在大门的后面,头低得快要贴近地面了,又被地上那血流成河的场景给刺激到了肠胃,瞳孔猛地收缩,差点就要吐出来。
杰克没有说话,只是没有什么感情的扫了一眼这鹌鹑似的下属,“行了,滚吧。”
他才刚刚开始回忆自己和搭档的过去呢,这人突然闯进来就为了说这么个不重要的东西——没杀了他就算好的了。
谜语人的下属如蒙特赦一般,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这个房间,只留下杰克一人,似笑非笑的注视着他的背影。
说起来他和卡佳的相遇,那可确实是个挺久远的故事了。
嗯,不至于要追溯到他的世界毁灭,遇到那个执灯守望世界的家伙被捆回马戏团那么久。
大概就是,执灯者与反写魔女逮到他之后,收养了彼时还在钢铁之心孤儿院的卡佳的时间段吧。
他没有前两者那么崇高的救世理念,只是个不幸掉入化学池又被酒神因子侵蚀了脑子的疯子而已,完全是被迫活到世界的终末之时。
如果杰克能够回到被酒神因子附体之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直接自杀,而不是被它附身后生死不能。
那于寂静之海中不停得复活又不停得死去的经历,使得他完完全全的厌世了,什么乐子都没有办法引起他的兴趣,活着只不过是因为没有办法死而已。
直到遇见那个,其它孩子都在开心的看马戏团表演,而她捧着本《食用野菜辨认手册》看着的小女孩。
杰克还能够回忆起来,那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炎热的天气下冰雪消融、万物复苏,孩子们围绕着会变魔术的反写魔女叽里呱啦的说着些吵人的废话。
他又不是真的小孩,只是因为被世界拒绝而变小了而已,实在被吵得脑瓜子疼,于是就跑到了那个孤儿院的后院,准备找个树去睡一觉。
“你是马戏团的小丑吗。”
小卡佳面无表情地合上了自己的书,看着从树上倒吊下来偷看她的杰克。
“是哦。”
实际上完全只是因为团长说需要融入这个世界才穿了小丑服,连个妆都懒得画的杰克面不改色的撒谎道。
“魔术……很有意思吧?”
小卡佳定定的看着他,紫罗兰色的眼睛深处是一丝隐藏得很深的渴望。
“当然了~”
杰克用手撑着自己的下巴,笑眯眯的回答道,接着从树上翻身下来,扯过小卡佳手上的书瞄了两眼。
“马戏团现在不是正在表演吗,你怎么不去看看?”
“……”
小卡佳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仰着脸看从树梢下漏下来的光,接着才说道:“魔术,一定很有趣,若是看了的话,我就不舍得死了。”
杰克对于这个回答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死?为什么你觉得自己会死?”
他往上指了指天上那悬挂着的红日,意有所指的说道:“在红色之子的领导下,就算是孤儿院也足矣活得很好吧?”
小卡佳看着他,静静的说道:“是吗?但是每一年的冬天都会有人死去。”
她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而且我能够闻到,这个冬天只会更加得寒冷,作物们无法从地中钻出,疾病也如暴风雨一般闻讯而来。”
“大地在吞噬人时从不挑食,很多人都会死去,其中也包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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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把玩着自己手中的怀表,那是卡佳送给他的生日礼物,上面的指针正在缓慢的走向12点,是与这个世界的时间完全不同的走向。
“叶卡捷琳娜,愉快的死亡与痛苦的活着,到底哪个更好一点呢。”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俄语的语速很快,甚至只有风能够听得见那一句絮语。
“咔!”
怀表上的时针终于指在了12点的正中心,发出了一声轻鸣,而杰克注视着怀表光滑的蓝宝石面上自己的倒影,向上翘着的唇角逐渐得拉平了。
他之所以会来到这个世界,自然也是有任务在身上的。
【“我早就说过,你是个残忍又狠心的家伙,怎么样,亲手杀死自己养大的孩子,感觉如何啊?”】
在穿越前,杰克站在那一片被血染红了的雪地上,双手插在兜中,连笑都懒得去笑了,只是看着从卡车上走下来的男人,以及他手中对准了自己的枪管口说道。
【“……一切都是为了计划的成功。”】
团长冷冷的注视着他,钢蓝色的眼睛好似结了冰一样的冷,手上所提着的绿灯闪烁着昏黄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