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进来吧。”安承嫣离了案桌,绕过屏风走到外间的小花厅去。
银杏连忙寸步不离的跟上。
才三个月的肚子,并不显怀,她每日都服用一颗药灵袋熬出的保胎丸,多了分安心踏实。前阵子锦茵从敞王府风风光光的出嫁,她与日晴、银杏一道去添妆时,她也跟锦茵说,若怀上了立即派人通知她,她要给她送保胎丸。
锦茵找回了原来的名字秦莺,也得偿所愿的嫁给了意中人,如今又有敞王做为娘家,将来只要生下白胖儿子便完美了。
安承嫣在小花厅的黄花梨木椅中慢慢地坐了下来,瑞兽香炉上淡香袅袅,银杏斟上热呼呼的红枣茶,又点了火盆,将一个暖手炉放在她怀中,将她照顾得十分周到。
安承嫣闲适的看向雕花窗外,天空又飘起零零星星的雪花了,她凝目,看得几乎要忘我了。
这是她穿来后的第一个冬天,前世她生长在亚热带国家,时有十一月、十二月还是热得
很的时候,几乎是四季如春,赏雪要专程飞到国外,如今透过窗子便可看到雪景,让她很是稀罕,时常一看雪景便是半个时辰,让日晴、银杏很不理解。
对她们而言,雪有什么好看的,她们自小看到大,下雪又冷又麻烦,没火盆、暖炉的话可要冻僵了,对于主子突然爱起雪景来,分外觉得奇怪。
“赵姑娘来了。”日晴领着赵幸珠进来,之后便跟银杏退到了一边。
安承嫣看着进来的赵幸珠,微笑道:“赵姑娘请坐。”
今天的赵幸珠比上次看起来好多了,精神不错,两眼不再恍神,也不再消沉,还薄施了脂粉,只是,任何胭脂水粉都掩盖不了她容貌丑陋的事实。
安承嫣彷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高中时,有次学校的圣诞舞会她画了妆,被同学们毫不留情的说她丑人多作怪,说她画了妆更吓人,从此她不再碰化妆品。
看着赵幸珠,她不但心里同情,眼神也不自觉的流露出了同情之色,她比任何人都知道有副丑陋容貌的痛苦和辛苦,也因此她的态度分外宽容,日晴几次忍不住要开口让赵幸珠给她请安,都让她的眼神斥退了,她想,或许赵幸珠在尚未流离失所之前也是哪户人家的宝贝女儿,没给人请安过,不习惯请安也在情理之中。
赵幸珠并没有坐下,她眨也不眨的看着安承嫣。“我有话要单独对你说,你能让你的丫鬟出去一下吗?”
安承嫣已习惯了被称为王妃,对于明知道她身分的赵幸珠却直呼她为“你”,感觉有些奇怪,突兀的就像是刻意不称她为王妃似的。
仔细看,赵幸珠的神情也有几分傲气和睥睨,她顿时感到有些怪异,若是自小丑到大的,绝不可能还有这番傲气,多半是自卑、唯唯诺诺的。
她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奇怪。
不过,在她看来,赵幸珠完全没有算计她的可能,赵幸珠不是封潜的女人,名义上只是客人,实则是王府收留的人,赵幸珠对尊亲王府应该只有心存感激,算计她对赵幸珠没有任何好处,她就只是个客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她很爽快地对日晴、银杏道:“你们到外面守着,没我的吩咐,任何人不许进来。”
日晴、银杏退下了,安承嫣对赵幸珠鼓励地一笑。“赵姑娘,你要说什么,现在可以放心说了。”
赵幸珠朝她走近了两步,站在她的身前,小小的眼睛看着她,声音转为冰冷,“我是赵心珠,心里的心。”她刻意加重了心字的语气。
安承嫣一时反应不过来。
赵心珠?她不是叫赵幸珠吗?是像锦茵一样被误传了用字,所以来纠正她吗?只不过,纠正需要用这么吓人的神情吗?名字被叫错,她很不快是吧?
安承嫣勉为其难笑道:“所以,你叫赵心珠,不叫赵幸珠,是吗?”
赵幸珠冷漠的说道:“你忘了我吗?我说我是赵心珠,在飞机上,我坐在你前面,我们同时去洗手间回来后弄错了位子,因为突如其来的乱流,所以没有交换回来,跟着,飞机便一直往下坠,我听到爆炸声,失去了意识……”
安承嫣触电一般的惊跳了下,她的脑子轰地一声,顿觉天旋地转、手脚发凉,这才想到令她穿越而来的主因——飞机失事。
当时,她应亚洲中医协会的邀请,要去马来西亚的槟城参加年度中医研讨会,他们有一群应邀参加的中医师都坐在商务舱,赵心珠是其中最受瞩目的风云人物,因为她不但研究针炙有成,又是媒体宠儿,长得又比明星艺人还亮眼,她曾在电视节目里看过赵心珠几回,但那次是她第一次见到赵心珠本人,她本人比电视上还漂亮,身材高姚纤细,五官精致深邃,穿着打扮十分时尚,提着一只要价百万的名牌包,足蹬细细的高跟鞋,整个人就像超模似的。
所以,眼前这个赵幸珠便是赵心珠?她们一同……一同穿越了?
“看来,你是想起来了。”赵幸珠看着她的眼光锐利又阴沉,来势汹汹地道:“程嫣,你叫程嫣对吧?名扬亚洲的药膳专家,可惜长得实在太丑了,没办法像我一样上遍各大媒体,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了大武朝第一美人,滋味如何,是不是要飞上天了?你知道我穿越醒来之后看到自己的容貌是什么感觉吗?我想死!我想直接死了算了!
“然后,我这副破身子的原主偏偏还让契丹人强暴了,家人也全被契丹人杀死了,搞得我无家可归、流离失所,后来又发现这副破身子怀了契丹人的野种,当下我真想咬舌自尽。军医给我打了胎,我差点失血过多死掉,躺在营账里时我还是只有一个想法,我想死,没想到我赵心珠竟有如此凄惨落魄的一天,竟然除了死之外没有别的求生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