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他没成亲,没有家累,唯一的妹妹又渺无音讯,待在铃枫山上修身养性,如此,他才能真的逐渐淡忘过去驰骋沙场的快意日子……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
程嫣……现在该称她安承嫣了,她非常着迷于自己精致的容貌,每日都要拿着小铜镜看上许久,不管每日日晴、锦茵怎么拿她当娃娃似的装扮她,她都无异议。
前世,因为容貌丑陋,她不敢买漂亮的衣服,怕穿上被人说丑人多作怪,总是挑些黑色、灰色等不引人注目的颜色,款式更是保守到家,长裤、长裙是基本的,尽管她一双长腿白皙又笔直,可她从来没穿过短裙,同样是怕被人说是背影杀手,转过来不能看。
她很自卑,真的很自卑,有时恨不得自己没出生过的那种自卑,所以现在的她很快乐,即便没有网路没有手机、没有太多的娱乐、没有冷气、没有二十四小时开门的便利超商,但她如鱼得水,觉得来到了她该来的地方。
“王妃,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了,您不累吗?”日晴有些担心主子才刚康复不久的身子禁不起折腾。
安承嫣却是步履轻盈,微微笑道:“再走一会儿。”
每日用膳之后,她都要散步消食。
时值夏季,王府的花园里绿树成荫、花团锦簇,素馨花、玉簪花、金雀花开得满园,香气浓郁,闻着心情都会变好。
安承嫣领着日晴、锦茵信步而行,夏风撩起了她的发丝,四周隐隐花香浮动。前方几个扫小径的丫鬟拿着竹扫帚围在一块儿说话,看着就很有在讲秘密的气氛。
安承嫣走了过去,裙衫曳地,眉眼含笑,神色娇艳。“你们在说什么啊?”
围着交头接耳的几个丫鬟根本没发现有人来了,听到安承嫣的声音,发现来人是王妃,个个都吓了一大跳之后大惊失色。
“奴婢该死!王妃恕罪!”洒扫丫鬟们皆诚惶诚恐的跪下了。
安承嫣失笑道:“都快起来,我只是问你们在说什么,何需惊恐成这般?”
可是,没有人敢起来,她们将头垂得更低。“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求王妃恕罪……”
安承嫣慢慢挑起了纤眉。“不起来的人我就降罪。”
跪着的丫鬟们你看我我看你,踌躇了一下,总算一个跟着一个的起来了。
安承嫣很满意这成果,又恢复了笑容,嫣然一笑道:“好了,现在跟我说,你们适才在讨论什么?”
几个丫鬟同时看着一个丫鬟,显然她是资历最深的,是她们这群丫鬟的头头。
安承嫣也看着她,和善地道:“你代表她们说吧。”
“是……”那丫鬟福了一福,润了润唇才慢吞吞的说道:“奴婢秋香,听说王爷已回到城外,却是去了九龙寺,不愿回京。”
安承嫣平时并没有在打听封潜的消息,她这才知道原来他已到了城外,丫鬟们会在此议论,说的肯定是封潜不愿面对她这个御赐的妻子,所以不进京。
她眨了眨眼睛。“这想法太狭隘了,不好,王爷可能是有要事要上九龙寺去办,不是不愿回京,办好了便会回来。大家以后遇到问题时要多点客观的想法,才不会被自己的思想给绑死了。”
真是神奇,自从她知道自己“变美了”之后,话也多了,性子也开朗了起来,跟前世封闭的她判若两人。
什么客观?什么狭隘?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虽然她们有听没有懂,但从语气也听得出来王妃并没有生气,众人连忙“是”的应承了一声。
安承嫣又笑了笑,饶有兴致的问道:“就只是说这个吗?”
秋香期期艾艾的说道:“还有……还有那张勇的老子娘生了重病,怕是撑不到中秋了。”
“张勇?”安承嫣一会儿才想起张勇便是砸死原主的人,若不是他把原主砸死了,她也不会穿来。
她有研究过张勇的心态,一个原来是要讨原主欢心的下人,怎么会忽然凶心大发,还闯下了大祸?估计是原来性格便是很偏激的人,让原主嫌恶冷待之下一时冲动行凶,又承受不了后果,立即跳井自尽。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就是性格阴暗了点,现代说的恐怖情人类型。
她问道:“你们识得那张勇的娘?”
秋香道:“原本张婶子是在大厨房里干活的,可张勇对王妃犯下了死罪之后,大总管便气冲冲的将张婶子赶出去了,他们母子一向住在府里,此刻估计是连个安身的地方都没有。”
安承嫣点了点头。“原来如此。说起来张婶子也没犯错,是让儿子给连累了,如今又病了,处境堪怜……锦茵,传我的话,让大总管将张婶子找回来,找个大夫给她治病,病好了,让她继续留在大厨房干活。”
“是。”锦茵领命去了。
锦茵一边走一边想,主子真是变了太多,过去一向不会把下人看在眼里,如今不但原谅了张勇,还以德报怨,她呀,真是越来越喜欢现在这个转变后的主子了。
*
“你叫什么名字?”安承嫣忽然看着一个适才开始便浅咳不止的丫鬟。
那丫鬟万分惶恐的缩了下。“奴婢、奴婢云梅,奴婢该死,请王妃恕罪……”
完了,秋香等人心里和云梅都是同一想法,王妃肯定嫌弃云梅咳个不停,要将病气过给王妃了……
“你看了大夫没有?”安承嫣莲步轻移,她走到云梅面前。
云梅吓了一跳,立即像木头人似的不敢随意动,大气不敢喘,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