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我刚刚看到什么了?”
陈蜜赏他一个大白眼。“我哪知道啊,你以为我是天眼通?有屁快放啦!”
“哇,有没有搞错啊?你讲话怎么这么粗鲁啊!”林立忍不住数落了她几句,他一向就看不得女生没教养。“算了,看在我们多年的友谊份上,不跟你计较。”
他清清喉咙,像是要宣布件什么大事似的;陈蜜也被他的郑重其事搞得很紧张。
“我刚刚看到总经理的手机。”
“去!”陈蜜把手中的英文判例往他头上打下去。“这算是什么大事啊!”
“我还没讲完嘛!”
“噢……”陈蜜发出受不了的痛苦呻吟。“你够了吧?有事一次讲完嘛!”
“有人传讯息给总经理,上面显示‘iloveu,耶!”
“什么?”陈蜜刚拿起水来喝,这下子全喷了出来,溅了一地水花。“呛死我了!是谁啊?”
林立摇摇头。“我哪知?不过,你们不是都在传说总经理交女朋友了吗?现在我可以证实了!”
陈蜜嘟着嘴。“真奸诈。想不到连这种事情他都跟我们‘暗杠’!”
“对咩,一定要找一天好好地逼问他。”林立山在一旁附和。
“是这里吗!””喔……”叶涵仿佛如梦初醒般,她看看窗外。“嗯,到了。””等一下,我停好车,送你上去。”
“嗯,谢谢。”说完这话,叶涵又闭上嘴沉默了起来。
王嘉竣看着叶涵。今天的她十分反常,一看就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有心事还不足以形容她的奇怪,她几乎是沉浸在自己的白日梦当中一般,完全是一派恍惚。他想,即使是此刻把她载到荒郊野外去,她也不会察觉到。
不过,话说回来,一个人在这种时刻是最缺乏防御能力的——嗯,他指的是精神上的防御能力啦,如此一来,他今天打算要来“拗”她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是很容易成功的……
王嘉竣帮她拿了行李,跟着她上楼去。
这是一幢旧式的五楼公寓,但是她却住六楼的违章加盖。顶楼加盖的房间住起来通常很闷热,他很好奇她竟然住在这种像是专门租给穷学生的屋子里。她不是五湖资汛的企画部经理吗?难道蓝群亚给她的薪资不高?“不好意思,我的房间有点乱。”叶涵在开门以前先提醒他。但是他轻耸肩头表示不以为意。“请进吧,东西搁在那边就好。”她指指门口的鞋柜上方。
王嘉竣环视她这十坪大小的房间,这不是一间女性化的房间,充斥在小小空间的不是化妆品的瓶瓶罐罐、也不是淡蓝粉紫的时尚服饰,而是一墙壁的书,还有堆满书的和式桌。此外,桌面上和地上各摆了一部电脑,床上还有另一部笔记型电脑。
叶涵清了清和式桌上的书,蹲坐了下来。
他也跟着蹲坐下来。
她看看他,没有什么表情地说:“我的房间很乱,而且有点脏。我请你去路口喝咖啡好吗?”
“好啊,不过不急,先让我休息一下吧。”
“嗯。”叶涵把没里石膏的右手和裹了石膏的左手一起搁在和式桌上,开始把玩起桌上的电线,她把它们卷起来、又拆开,重复而无意识地做着……
不知怎地,王嘉竣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吓了她一大跳。他的手很大,异常的大,只用一只手掌便可包住她的两只手。
“你干嘛?”叶涵连忙把手抽回来,放在自己的膝头上。用一种很戒备的神情瞪着他。
“没干嘛。只是要跟你说,可以走了。”
她皱着眉头起身,因为缺少一只手,所以行动有些蹒跚不便。他伸出手欲扶她一把,却被她避开。
“谢谢你,不用了,我自己来。”
她的戒备让他不觉好笑起来。那是一种不经人事的戒备——当事人分不出来对方的举动是善意或是假殷勤,只得采取一种全面性的防御姿态。他还记得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女子有这样的表现是在他大学时期最后一个追求的学妹,一个刚离开高中校园的大一学妹。
多么地不协调啊!他所认识的叶涵是聪明、讥诮,是会偶尔露出一种感熟女子特有的沧桑神情的都会女子,而不是拥有一颗不经世事的粉红色脑袋的小女生……他在她身后等她穿鞋时,像只秃鹰一样地审视着她。
他看着她蹲在门口,用仅剩完好的右手艰苦地维持自身的平衡,还要和鞋子奋斗,不久她的额头上已经冒出一颗颗晶莹的小小汗珠。
“要不要我帮你啊?”他在身后凉凉地问道。其实心里已经猜到了她的回答,这样的问话不过是一种表达善意的演出罢了。
“不用了,我快穿好了。”果然她拒绝了他的“好意”。他又露出那种充满兴味的笑容,只不过她没瞧见。
叶涵费尽千辛万苦,总算是完成了穿鞋这项稀松平常的工作。她回过头露出仓皇地一笑,笑容中有一种未经矫饰的童稚。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我们走吧。”
蓝群亚望着手机上的短汛,这已经是他今日第十九次拿出手机、按出短讯内容来看了。
对于自己心中的想法与情绪,蓝群亚竟然一反常态地陷入一种混淆的状况中。他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陷入爱河的欣喜,或是如愿以偿的欣慰;分不清究竟是真心地爱她,或者仅是追逐一个多年来未竟的梦?他反复地看着这则短讯,心里明白地知道应该要尽速回电给林洁愉才是,但不知怎地,他却有一种无法承诺的犹豫。
是因为叶涵的缘故吗?蓝群亚反复问着自己。她还住在医院里呢!这些日子以来,他只顾着和洁愉叙旧,却没有再去医院看过叶涵一次。他还记得当日在医院里面,叶涵问起公司是否与华特斯签约时,那张皇失措、无助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