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么这么好?不是星期三啊?还是这礼拜有两个星期三?闰年闰月闰星期三?
“粉圆啊,马麻要先去好好睡一觉。”她语气恍惚,脚下飘忽地晃到了沙发床边,然后整只趴进了软绵绵的枕头床垫里。
等睡醒了,就能清楚思考,就能确定自己应该怎么处理这一团乱麻了。
然而就在粉圆大快朵颐,粉圆马麻逃避人生呃,是昏睡过去的当儿,在台北市的另一端,海冬勇正和一个比他高、比他帅、还比他年轻的男人大眼瞪小眼——
不对,正确地来说,是他老人家在瞪眼,对面的“少年仔”却是对他笑得好恭敬温和亲切有礼,是在巴结他吗?
“咳,你说……”海冬勇清清喉咙,下意识缩缩小腹。“你是我们家阿珍的朋友?”
“是的。”闻镇微笑点头,带着晚辈对长辈恰到好处的敬重和亲近。
“男朋友?”海冬勇眯起眼,忽然警戒起来。
闻镇笑容不变,却多了一丝怅然。“我希望是,但我还在追求家珍,希望能够得到她的喜欢。”
饶是一向把女儿当心肝宝贝掌中珠的海冬勇,看着面前这高大刚毅沉稳精气神十足,端坐着依然掩不住气场大开的年轻人,实在有点忍不住想问一句——
少年仔你确定眼睛没问题吗?
“咳,那个,我怎么没听过我家阿珍提过你?”海冬勇现在心情很复杂溜,一方面因为自家女儿有这么出色的追求者而感到莫名骄傲,一方面又有种自家顾得圆滚滚新鲜鲜的好鸡蛋居然有黄鼠狼要来偷了。
从古至今,就少有岳父看女婿……嗯,顺眼的。
闻镇保持微笑。“家珍是个家教很好的女孩子,在还没有正式接受我之前,可能觉得我还没有资格被介绍给您认识吧。”
听听,这少年仔多会说话,这番话怎么就让老人家这么喜欢呢?
海冬勇眼神多了点欣赏,不过还是谨慎地道:“那家珍没有跟我介绍你,你怎么就自己跑来找我了捏?”
“就是……想要找伯父当外援啊!”闻镇难得羞赧地摸了摸头,老实道。
海冬勇忍不住乐了。“哎哟少年欸你很坦白喔,不错不错……你喜欢喝金牌台啤吗?”
海家珍这一觉足足睡到了第二天早上,才被一阵熟悉的烤鱼香味撩醒。
她迷迷糊糊又舒舒服服地在柔软枕头被褥间磨蹭了好一会儿,因为睡得太久太沉,筋骨酥软地在沙发床上“蠕动”了几分钟才拥被坐起来揉眼睛,打了个呵欠。
“阿爸,早……”
“早。”
“早。”
怎么有两个声音……
海家珍愣住,顶着还翘着一簇呆毛的乱糟糟头发,呆滞地望向声音来源处小小的厨房挤着两个大男人,一个高大肩宽细腰长腿,一个又壮又圆黝黑发亮,不约而同朝自己灿烂的咧嘴一笑。
——她这是还没睡醒吧?还在做梦吧?可是这个梦也太离奇了吧?
海家珍一脸茫然。
闻镇原本还有点心虚,有点怕家珍对自己的不请自来生气,可是他早就决心打死不退。
大男人皮糙肉厚的,被心仪的女孩子拒绝个十七八次又如何?不怕不怕!
他现在就等着精心订制的礼物抵台,希望能哄家珍心软喜欢,考虑接受他的追求……而在此之前,就依然用他的钢铁肉身持续来刷存在感吧!
况且,他是真的万分庆幸自己想出了死皮赖脸地巴结未来岳父的主意,这才得到了一个能够进她家门的机会。
自从他跟着海伯父一踏进这间不大却舒服宜人,荡漾着柚子甜香——是她身上的香气——的套房,就看见一坨……一只……软嘟嘟毛茸茸的胖虎斑窜出来,滚圆溜溜的猫眼就跟它家主人一样可爱,先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陌生的他几眼,然后就拱起胖呼呼的身子,胖尾巴高高扬起,慢条斯理地在他脚边绕了个圈。
——嗯,有帅,是本喵的了!
没有研究过猫咪心理学的闻镇自然不知道,被绕圈了等同于被猫皇标下印记宣示主权,还以为自己是被粉圆撒娇了、认同了,不禁笑了起来,目光温柔地落在圆滚滚的粉圆身上,大手痒痒的,真想抱起来担一担。
但是当他看见蜷缩在沙发床上和被子缠缠绵绵的娇小身躯时,眼神就再也离不开——
粉圆一秒失宠!
而海冬勇跟闻镇喝了大半夜酒,从一开始还打算刺探军情来着,却没想到一番喝喝聊聊下来,发现这少年仔实在太合他的胃口了。
先不说什么女婿不女婿的,这种好咖先给女儿拿来当男朋友开心(?)一下也不错嘛!
——哼哼,就让孩子的妈知道,这世上也不是只有她们的家明王子长得又高又帅又拿得出手。
所以海冬勇一大早酒气刚退,就主动引狼入室咳咳咳,是邀请昨晚请自己喝酒又请自己在五星级大饭店总统套房休息醒酒的闻镇上家里坐坐。
就先只是坐坐而已喔!
但这个少年仔实在太有眼色了,看到在沙发床上睡得横七竖八姿势不雅观的女儿,就未语先笑,眼神还很那个温柔……再来就是轻手轻脚地说要帮他们父女俩做早餐。
“……这怎么好意思捏?”海冬勇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请伯父给我个机会露一手吧?”闻镇轻道,嘴角微扬。
海冬勇看着面前这高大青年努力压低声音,唯恐吵醒了那一头酣然甜睡的女儿,不知怎地突然有点感动了。
虽然才刚刚见过一面,喝过一次酒,但是活了大半辈子,人生阅历匪浅的海冬勇这点看人的水准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