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是吗,老子这辈子总算砍了个皇亲国戚。”那人高高举起砍刀,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激动狂热,仿佛杀了崔荷,对他来说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那人走近,手中的屠刀越举越高。
在这一刻,崔荷脑袋一片空白,浑身泛起了冷汗,手脚僵硬完全动弹不得。
刀锋带着寒意,伴随着一阵破空风声,眼看就要落下。
忽然一声金石相击的铮铮响声,刀刃断作两节,尖刃插进土里,另一半因为无休止的震动,山匪手上一麻,彻底松开了。
山匪们回头,就看见一位身穿鸦青色锦袍华服的青年,阴沉着一张脸赶赴而来,手中佩剑泛着寒光,不过须臾功夫便从身后几丈开外腾跃到他们面前。
崔荷劫后余生,不由落下泪来,抱着绿影激动的说道:“绿影,没事了。”
绿影也松了口气,苍白的面容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来。
山匪们面色稍变,看这个青年步伐沉稳,挽剑花的手势极其流畅,一看就是个中好手,带头的给另两个使了个眼色,他们便冲上前去阻挠。
刀剑擦碰,锵锵金石激撞,谢翎连招砍伐,击得二人连连后退,山匪只觉虎口处泛着酸疼的麻意,手中的刀都险些握不住。
谢翎目光冷冽,不给他们喘气的机会,提剑迎头赶上,山匪以刀挡住面门,刀与剑碰撞,发出锵锵鸣声,刀口处更是猛烈的颤动起来,山匪卸了力,谢翎毫不迟疑挑起刀身,手中挽出一道剑花,砍刀顿时从山匪手中脱手。
砍刀插入泥地里,山匪上前要夺回,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谢翎一剑穿透胸膛,热烫的血液溅了谢翎一脸,谢翎面不改色,神情反而更为阴冷,眸子泛着红色,眼底流露出森森杀意。
“住手!信不信我将她扔下去。”
谢翎抬头,便看见剩余一人扯着崔荷来到悬崖边上,刀锋落在了崔荷的纤弱的脖颈上。
谢翎眼睛一缩,不由咬紧了后槽牙,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他握着手中的剑,故意在山匪身体里旋了片刻,才抽剑拔出,山匪如破败的稻草人,倒向一侧毫无动静。
银剑滴着血,将黄色的泥地晕染成红色,谢翎提步上前,冷冷看向劫持了崔荷的山匪,沉声道:“放了她,我可以放你们离开。”
“哼,你以为我是傻子吗?你把剑扔了,再来与我谈条件。”似是担心谢翎不肯,刀锋擦破了崔荷脖子上细嫩的肌肤,有血珠沿着她纤细的脖颈滴落进衣襟里。
谢翎面容沉着冷静,看似平静,实则背在身后的手已微微发着颤,他攥紧了拳头,手心里锋利的石子险些扎破他的掌心。
谢翎忽然冷笑一声,干脆利落将银剑投掷到他前面三尺的距离,山匪只要往前走两步,便能把剑抽出。
山匪盯着自己人把尸体带走后,这才方下心来,对谢翎命令道:“跪下来。”
谢翎面无表情,单膝跪了下来。
崔荷盯着他不发一言的跪下,心痛难当,眼眶泛着热意,出声劝阻:“谢翎,别跪。”
此人听到谢翎的名字,眼底滑过一丝惊讶,转瞬又恢复过来,他不甚满意地再度命令道:“双膝跪下。”
崔荷看着谢翎双膝跪下,眼角泪珠却不听使唤,如断了线的珠子滑落,砸在刀背上溅起破碎的水花。
山匪满意的笑了起来,眼底玩味更重,命令道:“像条狗一样在地上爬给老子看看。”
“别听他的,谢翎,你起来。”崔荷不愿看到谢翎再次妥协,挣脱开身后的桎梏,颈间被刺入更深她也毫不在意。
崔荷咬紧牙关,狠狠踩了那人的脚背一脚,山匪吃痛,注意力被崔荷转移走了。
谢翎趁此机会,藏在手中的锐石击出,不偏不倚砸进此人的眼睛中,山匪痛呼出声,手中的砍刀落地,单手捂住了眼睛。
崔荷见势,拔腿就往谢翎方向跑去,不料山匪伸手抓住崔荷的手腕,用力将她往后一扯,崔荷惊呼出声,身子一个趔迭,顺势往后方的悬崖方向摔了下去。
“崔荷!”谢翎惊呼出声,心口处似是被人狠狠捏住,快要无法呼吸。
脑袋来不及思考对策,谢翎就已飞奔而至。
不顾一切跃出山崖抓住了崔荷,手臂收紧,将崔荷牢牢揽在怀中。
“别怕。”低声说完这句话,两个人便重重摔倒在斜坡上,他顾不得其他,一手护在崔荷的脑袋上,一手搂紧她的后背,将她保护得结结实实。
比预料之中还要疼痛,碾压过地面上细碎的石子,浑身如在刀山上过了一遍。
滚落山崖的时间漫长无比,中途不知磕碰到了什么,埋首于谢翎怀中的崔荷听到他闷哼一声,来不及细想,二人便滚进了山脚下的野草丛中。
野草丛晃动了片刻便恢复了宁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草丛中生长了许多藤蔓类的植株,葱郁的藤蔓成了最佳的缓冲地带,即便如此,被谢翎护在怀中的崔荷也觉得浑身酸痛难忍。
崔荷动了动手指,渐渐恢复知觉,她喊了谢翎一声,对方却迟迟没有作答,崔荷慌乱不已,抬头看向谢翎,只见他一动不动,双眼紧闭,像是昏死过去了一般。
崔荷趴在谢翎的胸膛处侧耳倾听,直到耳畔传来低缓但有力的心跳声,她才放下心来。
身上缠绕着许多藤蔓,将二人紧紧的捆绑在一起。
崔荷艰难地挣脱开缠绕在身上的藤蔓,拨开阻挡着他们身形的杂草。
举目四望,才发觉四面环山,他们应该已经滚落到了山谷底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