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翎说完便绕开她要往太和殿走去,周莹连忙从地上起身,又拦在谢翎面前,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说道:“多谢侯爷救命之恩,可是,除了教坊司,我无处可去,不知侯爷可否愿意收我为婢,我愿伺候侯爷,为侯爷当牛做马。”
“嘁,终于露出你的狐狸尾巴了。”黑暗中有人低声喊了一句,本不该被人听见,奈何谢翎耳聪目明,那道声音像是自己会找地方钻一样,钻进了他的耳朵。
“谁,给小爷滚出来。”
挡住月亮的乌云被夜风吹散,月华铺洒于树冠丛顶,有一身穿华服的女子于暗夜中踏月而来,月光落在她娇艳的脸上,为她出色的容貌增彩不少。
崔荷嘴畔噙着笑意,落落大方地走到了他们二人面前,周莹下跪行礼:“见过安阳郡主。”
“嗯,起来吧。”崔荷颔首示意,周莹连忙起身,身子缩到了谢翎的身后,恍若谢翎是她的靠山一般。
崔荷于席间可是看得很清楚,这个舞姬是故意接近他那一席的,队伍整齐划一,唯独她一枝独秀偏了三尺,一个舞姬连水袖都抛不好,就好像御厨不会蛋炒饭,绣娘不会打结一样离谱。
她得罪了张公公,谢翎救了她一命,索性让谢翎好人做到底再救她一回,收到身边做个贴身婢女,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很难不怀疑她不是故意的。
“谢翎。”
“何事?”
“我喜欢你身后的这个小婢女,让给我吧。”
谢翎皱眉,他何时有了婢女?
“让给我。”崔荷扬着脸,细挑柳眉下的杏眼里尽是威胁,语气里也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蛮横。
本来谢翎也没那意思,但他就是受不了崔荷命令一般的语气,主意一改,轻呵一声:“凭什么?我还偏要收了她。”
“没有我的允许,她脱不了贱籍,你若敢跟我争,我明日就将她送去浣衣局,宫里可是张公公的地盘。”
谢翎最讨厌崔荷以权压人的性子,以为自己是大长公主的女儿便能肆无忌惮地利用特权?若将来没了大长公主,以她这样骄横野蛮的性子,少不了吃苦。
崔荷又劝道:“你有什么好拒绝的,我又不会吃了她,我给她寻一个好人家安顿好,总好过跟在你身边吧,你一个大老爷们,要女人伺候吗?”
谢翎也愁若是真把周莹带回去了,不知该如何安排,干脆退一步海阔天空,顺水推舟让给她了:“行了,给你给你。”
崔荷嘟着唇,不喜欢他的态度:“这般不乐意?”
谢翎气不打一处来:“都给你了你还叽歪什么?”
“谢侯爷,注意你的语气,。”
“郡主什么态度,小爷我就是什么态度。”
两个人吵起来丝毫不顾忌身边的周莹,周莹眼看崔荷就把自己要走了,不甘心棋差一着,出声喊道;“侯爷,奴婢想跟着你!”
吵得正欢的崔荷和谢翎齐齐挑眉看向周莹。
崔荷本就介意周莹,如今听她亲昵地喊谢翎侯爷,更是气不过,“怎的,跟我你还委屈了?”
谢翎觉得周莹太不懂事,郡主好歹也是个天潢贵胄,她还嫌弃上了,“怎的,你觉得郡主配不上你?”
两位主子的气场太强,周莹闭上了嘴,声若蚊蝇道:“奴婢不敢。”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自然而然地叠在了一起,崔荷不由斜眼去看他。
被她这么一看,谢翎不自在起来,原本叉着腰的姿势一换,改抱臂在胸前,脸扭去一旁压根不愿搭理她。
崔荷柳眉一挑,倒是没想到,原来谢翎这么维护她,谢翎在某些时候也没那么惹人讨人厌。
崔荷忍不住笑出声来,谢翎拧眉,恼怒地看向崔荷,崔荷忙抬手掩饰住嘴角的笑容,摆了摆手道:“没什么,想到了些有趣的事情。”
谢翎薄唇抿成一条线,心中烦躁,他知道崔荷定是在笑话他,他方才压根就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一时口快说了出来。
思来想去他还是跟崔荷解释了一番:“我只是觉得她目光短浅。”
崔荷含笑颔首:“跟着你确实是目光短浅了些。”
谢翎品出了些不对劲来,什么叫跟着我叫目光短浅?他现在是朝廷重臣,还比不过她皇亲国戚了?
谢翎只得再次解释:“我的意思是她口出狂言,太过肆意妄为。”
“这是自然,侯爷维护本郡主之心,本郡主知晓了,不必多言。”崔荷伸手去拍了拍他的臂膀,一副我懂你的意思的模样,眉眼跟着笑弯了起来,过于得意的神情让谢翎几欲抓狂。
谢翎咬牙启齿道:“我没有维护你的意思。”
崔荷冲他眨了眨眼,笑吟吟地说道:“侯爷,别嘴硬了,关怀一个人的眼神是不会说谎的。”
谢翎气笑了:“我什么眼神?郡主,你不要自作多情。”
崔荷抿着唇,一脸无辜道:“侯爷,你说的是气话,我不信。”
怎么就解释不明白呢?他可没维护崔荷的意思!
谢翎郁结于胸,当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他嘴也不笨,偏偏就被崔荷压了一头。
再多看崔荷那张得意的脸一眼,他都压不住火。
都是眼前这个女人多嘴,直接跟崔荷走不就万事大吉,非得多嘴说一句。
他扭头看向周莹,见她一脸茫然,气就不打一处来,语气严肃凶恶,跟训斥自己手底下的士兵一般冷酷无情:“既然郡主要了你,你就好好跟着郡主,不要再有什么非分之想,我一介匹夫,不兴得要什么婢女伺候,就你今日笨手笨脚打翻酒水的样子,谁要了你谁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