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老板,你?当然是老板娘。”周繁辉的手?又危险地攀上陈佳玉的膝头?,当年他也是这般循序渐进占有她。
陈佳玉故意咬爆一块西瓜,汁水狼狈溅射,正好起身抽纸巾避开他的魔爪。
“张维奇回中国了。”
周繁辉随口?赏了她答案,语气轻松自然,好像当张维奇回的是再寻常不过的茶园,喊人的时候一条电话立刻待命。
“什么??”
纸巾多少像口?罩一样挡住她大半神情,陈佳玉得以掩饰一脸的惊讶。掩饰不了的慌乱,悄悄充斥了整个心房。
她想过他去赌场,去茶园,去橡胶园,唯独没想过他会?离开金三角。他曾答应过走的时候把她带走……
“张维奇也是中国人,回去不是很正常?”
周繁辉蹙眉示意多宝格上的雪茄,陈佳玉只得起身帮他取一支。
话题就此终结,刨根问底容易露马脚。
也许周繁辉留宿张维奇已是酬谢救命之恩,不知道张维奇伤势的恢复情况,如若不幸造成残疾,影响日常,说不定?此行回国周繁辉给了他一补偿金“隐退养老”,再也不回来了。
陈佳玉以为钟嘉聿那句“阿嫂,我们结束了”是场面话,只是告诉她已经结束周繁辉安排的任务,下意识觉得跟她无关,毕竟钟嘉聿在第三人在场时,从来不会?把她纳入“我们”的范畴。
原来那一颗用命换回的“红豆”是一个句号。
钟嘉聿甚至跟她道过别。
第27章
周繁辉这一趟“边境贸易”不顺利,自然把给陈佳玉找保镖一事抛诸脑后。陈佳玉失去理想人选,同样兴致缺缺。
夏雨淅沥不尽,潮湿到了心底。
一天半夜,周繁辉给夜雨闹醒,一摸身旁空落落,被?窝冰凉凉,他猛然坐起,“小玉——!”
空旷的卧室竟传来空洞的回音。
周繁辉掀被?下床,先找去浴室。上一次的场景闪现眼前,陈佳玉泡在?一缸淡红血水里,往外挣扎,抬起的半张脸仍挂着讥嘲。
眨眨眼,幻象消失。浴室空无一人。
周繁辉骂了一句,开门找去书房。
陈佳玉半夜偷溜,这是前所未有的情况。哪怕她?起夜,他也不可能毫无觉察。
可他凭什么认为以陈佳玉倔强的个性和对他的厌嫌,会殉命在?她?曾经受辱的地方?周繁辉既骂陈佳玉不告而别,也骂自己昏聩迟钝。
书房依旧杳无踪影。
“陈佳玉——!”周繁辉沿着旋梯找到一楼客厅,甚至一路往地下娱乐厅、吧台和会客厅叫了一路。
最后才气喘吁吁回到一楼的风雨连廊。
只?有一只?白猫蹲在?栏杆,想必给滴水廊檐阻断去路。这只?小畜生嗅到生人气味立刻警觉,跟它的主人一样,又媚又精。
周繁辉再踏近一步,白猫立刻逃出三?米,警惕回头,尾巴压低轻摆,有变粗的势头。
“小畜生!你主人死哪去了?”
白猫自然不会回应,三?步一回头,谨慎遁走。
虫鸣暂歇,水滴断续,黑夜寂然无声,半空冷不丁飘落一道清魅女声:“它的名?字叫烟仔,二手烟的烟。”
周繁辉浑身一僵,循声走出连廊,仰头寻找。
卧室阳台的栏杆侧坐着一道清丽身影,灯影朦胧也掩不住那一份魅惑的气质,叫人忍不住从?嗓音补全主人的美貌。一点猩红在?她?唇指间忽明忽暗,陈佳玉正抽着周繁辉的手工雪茄。
周繁辉按捺住不悦,怕气翻了她?,甚至挤出笑容,“三?更半夜,我们小玉坐那里干什么?”
陈佳玉一手撑在?栏杆边缘,懒散抽了一口雪茄,第一次俯视周繁辉。四十岁的男人缩成一个近乎二维的黑影,看?起来与朝她?挥刀的暴徒判若两人,苍老又脆弱不堪。陈佳玉竟涌起一股翻下去砸死他的冲动。
闻报道过有人跳楼砸死路人,以前陈佳玉祈祷不要变成倒霉路人,没想到竟然有羡慕当事人几率的一天。
这个念头令陈佳玉隐然兴奋。
“房间里闷,出来透透气。”陈佳玉凉凉地说。
周繁辉摆出前所未有的好脾气,哄道:“小玉啊,二楼不高,摔下来半身不遂比死更难受,听叔叔的话,快回到房间里睡觉。”
“你以为我会自杀?”陈佳玉冷笑。
“不,”周繁辉压住脾气,“我们小玉那么坚强,叔叔相信小玉不会做这种傻事。”
陈佳玉咯咯笑,清泠泠越飘虚,像醉酒失去理智,却狠狠瞪了他一眼。
“叔叔说得对,小玉永远不会自杀,小玉要死也要跟叔叔死在?一起。”
周繁辉岂能听不出同归于尽的弦外之音,咬紧了后槽牙,挤出笑,“刚下过雨,栏杆湿滑,听叔叔的话,先下来。”
“叔叔,莎莎今年2o岁了吧,”陈佳玉思维跳跃,更令人担心她?一下子想不开,任何?刺激面前,过往的承诺都失去效力,“跟我当年跟叔叔在?一起差不多大。”
周繁辉说:“小玉要是想莎莎,过几天她?就来陪你。你们年纪差不多,共同话题应该很多。到时?让张维奇陪你们出去逛街。”
那个熟悉又保有距离感的名?字深深刺痛了陈佳玉,刚刚从?另一个男人身旁醒来的她?顿觉周身污浊不堪,恶臭四散。原来抛弃比虐待更为折磨,她?并非苔藓,见过光亮如何?肯蜗居在?阴暗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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