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玉确实每一次遇险都会情不自禁想起钟嘉聿,哪怕失联时间以年计算,开始怀疑记忆细节的真实性,中国警察管不了泰国的事……
钟嘉聿不再是钟嘉聿本身,他拥有警察的正义,又出一般警察的能力,幻化成一个可救她于水火的神祇符号。四面佛是信徒的神,钟嘉聿是她的。
这一次,陈佳玉撑开沉重如铅的眼皮,似乎看见了神祇。
钟嘉聿后知后觉周繁辉口中“处理掉”的深意。
陈佳玉半躺在浴缸,重逢时那身白色改良旗袍染成了水红。初看只有右腕两道平行的裂创,渗着血,创缘翻开,明显泡了水。
“听得到我说话吗?”
他忽略掉自己加的心跳,粗略检查她水面以上躯干,不幸中的万幸,没有其他创口。
“我现在抱你起来。”
钟嘉聿用干毛巾简单包扎她的患处,将她的右臂挂上他的肩头,准备打横捞起她。
陈佳玉惺忪着眼,完好的左手忽然一把糊在他的脸上,不似巴掌,而像确认他五官的起伏。淡淡血腥味蒙住他的口鼻。
她不住抚摸他的脸颊,手心泛凉,眼睑困顿,呓语一般,“嘉聿哥,是你吗?”
钟嘉聿一惊,险些脱手,下意识回头后望。浴室门口空无一人,理应也没监控。陈佳玉有气无力,音量不大,除了鬼魂应该只有彼此可闻。
“别说话,”他几乎吻着她的耳朵,薄薄的血腥味漫进口腔,“一句话都不要说,我现在送你上医院。”
钟嘉聿一鼓作气抱起她,像从一缸兑水草莓汁捞起一条绵软黏糊的年糕,水滴哗啦坠落,淌出一地凌乱的脚印。
楼下周繁辉和钳工不知所踪,地板零星血珠,被钟嘉聿和了水踩烂了。
离开浴缸,凝血功能起效,陈佳玉再没怎么流血,只是一直昏昏沉沉。钟嘉聿飙车送到医院,抱着人下意识用中文叫“医生”,听到软拐拐的泰文,才改口。
钟嘉聿把陈佳玉放到转移床上,还没抽手,便被一只半湿不干的左手抓住,不知把他当救命稻草还是钟嘉聿。或者本来就是一体。
除了回握,钟嘉聿别无他法。
“我不走,我在这。”
对接的是一个年轻的女医生,娴熟观察和处理伤口,蒙着帽子与口罩,开口咕哝才听出勉强算熟人。
“怎么有这么帅的男朋友还想不开……”
陈佳玉紧了紧钟嘉聿的手,不知道是否认,还是痛苦。
“我不是,”钟嘉聿从医生语气猜测应该不算太严重,“伤口请缝漂亮一点,疤痕小一点。”
女医生明显冷笑一声,但眉眼上挑,娇俏多于嘲讽,“像你背上那样的可以吗?”
钟嘉聿说:“比我背上的还要再漂亮一点。”
女医生做了简单清创,直起身抱怨,“你明显为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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