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她很少这么意气行事。
没想到她还会折回来,这条丝巾像是强行续上的牵扯,他怎么会读不出来。
易慎低着头看她给自己系丝巾,蹙眉,“谁用你了?”
沈爰顶着对方吓人的气场,抬起望他,杏眼洇湿又纯良。
一冷一热,一刚一柔的目光碰撞炸开了缝隙中的雨花。
她系好,笑了,“很衬你的。”
意思是:掩盖伤口并非我本意,只是它在你身上更好看。
察觉到自己演技过于拙劣,她双颊通热,转身小跑,步调乱得一塌糊涂。
易慎看了眼手腕,正欲扯下丝巾,瞥见她那双被泥水溅脏的洁白丝袜时,动作停了。
……
宾利迎着绵绵雨往沈家府邸驶去,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语重心长道:“圆圆啊,你不能总叫人欺负。”
沈家大小姐就没有在外面受气的理儿。
她的家世富贵落在很多人眼里都扎得很,从小到大各种冷嘲热讽都见过,不过沈爰是个心大的,一般的小别扭也就当做不知道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多过息事宁人的,是骨子深处生长出的不屑。
“刚刚那些孩子想戏弄你也不用怕的,你背后有沈总还有哥哥们撑腰,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
“老受气再把自己身体憋坏了,
多不值当。”
“我当然知道啦,叔叔。”沈爰才把思绪从那个男人身上挪出来,她望向前面开车的人,眼神已然褪去了畏惧,有股广阔的柔和:“可我就是不想再看见他们了呀。”
哪怕被碰一下,被看一眼,沈爰都抵触至极,就是要立刻离开,谁留都没用。
谁知道那群没教养的公子哥会不会真的趁酒醉对她做什么不好的事。
而且,沈爰想到那抹即使杵在幽暗巷子里,也不会被周遭污秽吞并的落拓身影,只觉得今晚也并非全是不愉快。
“这次的事,我会一五一十告诉大哥,放心吧。”
她扬着纯然的笑,眼神却淡下去,开口:“这样没缘由地欺负人,他们要付出代价的。”
……
时间逐渐靠近新一届滨阳大学新生入学的日期,暑热正在渐渐褪去,蝉鸣还在喧嚣,狂妄自大。
沈爰出了中古店,打开遮阳伞时,接到了发小生窈的电话,“亲!你现在是在牛津街吗!你去那里干什么呀。”
“这里有家店收藏了品质很好的欧泊,我来看看。”沈爰有些遗憾,“就是店长开价太不友善了,我要再考虑一下。”
“喜欢就买啊,你不是还有零用钱吗?”
“有钱也不能乱花呀。不浪费粮食,不乱用钱财,是我家的家训。”
“…佩服,你沈家发达也不是没理由。”
“既然你现在还在牛津街,帮我个忙好不好!”生窈的嗓音听上去挺迫切的。
沈爰
眉头动动,预感不好。
五分钟过后,生窈总算是把事情来龙去脉讲明白了:总结来说,她这个暑假在网上聊了一个男网友,两人处成暧昧关系,因为对方声音太好听,又温柔纵容,还带她打游戏,生窈就沦陷了。
一次聊天,生窈不小心透露自己是滨阳大学大一新生,结果巧合对方是大四的,就提出见面。
也是激动又好奇,生窈人脉很广,拿着对方的名字去找人查,结果一查——发现对方是个长相普通的死宅,跟她幻想的男神形象完全不符,瞬间就下头了。
生窈不想坦白因为不喜欢对方现实形象而拒绝,也说不出口,到了今天见面的日子还龟缩在家里。
她的意思,是让沈爰代替自己去见那个网友,当场说明白别再联系了。
沈爰站在树下乘凉,认真听电话,等对方说完了,沉默了一小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