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尴尬地眨眨眼,悄声对他说:“本王不是外人。”
言外之意就是——她说的不是我。
说完他便灵巧地窜上了马车,冲端正坐在车中的苏百凝嘿嘿一笑,落坐在她身旁。
“萧文王是喜欢这马车?”
苏百凝冷笑一声,他还真是够屈尊的了,看来自己的身份对他来说还真是重要,临成婚前的突然悔婚应该是打了他个措手不及,所以才会这么急着挽回吧。
要将自己这颗棋子从他的谋划中彻底摘除,似乎的确有些难度,但首要的,她不能心软。
沈醉忙点点头,认了她给的台阶,甚至还夸上了这平平无奇的内饰与材质。
正当他想喊三七出发时,苏百凝直接起身,微微一笑道:“既然萧文王喜欢,那就送你了。”
沈醉爱惜地摸着车厢内壁的手还没来得及放下,顿时傻了眼,一把拉住她,结巴着,“我、我不是……”
苏百凝面上仍挂着笑容,可这笑容非但没让沈醉放松下来,反倒冷的打了个寒战。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将他拉住自己的手抚下,说:“还请萧文王自便,马车现在归你了。”
多变
苏百凝的冷漠像寒冬腊月里开出的大朵山茶花,越是姿容动人,就越显出这美丽之下的不屈与倔强。
沈醉汗流浃背,见耍赖失效,连忙找补,“不是,百凝,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怎么可能抢你的马车呢……”
“是不喜欢了?”
她仍勾着唇角,但眼神似乎在嘲笑他的“水性杨花”。
“根本就没喜欢过……不对,也不是这个意思……”
她不愿再听他辩驳了,娴静地一欠身,略带了点抱歉的意味说:“看来萧文王的‘喜欢’属实多变,恕我才疏学浅参悟不了,不止一次会错了意,不如请萧文王直言,省的每次都惹人误会。”
“你这是做什么?”沈醉急了,上下打量她一番,似乎有点不认识了一样。
她何时同他行过此等礼数?这动作间划清界限的意味实在是太明显了,直戳他肺腑,他受不了,只能认输道:“你别走,我不要马车,刚刚是怕你赶我离开才那样说的。”
他不得已说了真心话,将心底那点可怜的企求明晃晃地摆到她面前,但不想她为难,只得无奈一笑,自觉起身下了马车。
直到沈醉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后,苏百凝悄悄攥紧的拳头才终于松开,她卸下努力挺直的脊背,瘫软着坐下来。
天知道她刚刚用了多大的劲儿才能如此淡定坦然地面对他说出那些话。
她不要再被他欺骗,也不要自己继续沉沦。
沈醉下车后,三七便驾着马车向香铺一路前行。车轮碾过厚实的积雪,发出接连不断的“咯吱”声,车顶还挂着一只小铃铛随风轻摇,两道声音夹杂在一起,轻轻敲入苏百凝心中,安抚了她那颗酸涩至极的心。
今日小姐与王爷的这般让三七百思不得其解,他难得见小姐这么霸气冷酷的一面,也难见王爷这般逢迎讨好。他手握缰绳,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驾驶上,可怎么也忽视不了紧紧跟在后面的萧文王府的马车。
他纠结着要不要告诉小姐,但一想到小姐正在气头上,若是知道王爷仍不依不饶地跟着,定是又要上火。况且说不定王爷只是顺路呢,下个路口他就拐走了也有可能……
“小姐,到了。”三七勒马,抽出轿厢前的台阶,扶着苏百凝下了马车。
今儿又是一个冷日子,她一下车就紧了紧身上的兔绒披风,眼睛还没消肿,被冷风一吹更是干涩了不少,正想一头扎进香铺中取取暖,结果一转脸就看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沈醉,你没完了?”
此时沈醉刚跃下马车,闻言心中一松,因为她又将称呼改回来了。
“这么巧,夫人也来香铺啊!”他眼神躲闪,干笑了两声,“夫人之前送我的香粉我用着不错,今儿正好有时间,便想来看看还有什么别的香型可用。”
苏百凝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装模作样,给沈醉看得浑身一阵燥热,站在雪地里慌里慌张地用手扇着风。
“好啊,送上门的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她点点头,说完转身钻进了香铺。
沈醉权当这是默许了,兴高采烈地跟进去。
眼下时间很早,还不到平日上客的时间,店里没什么人,三七去了后院,而苏百凝与点翠则很认真地在讨论着什么。
见无人在意,他也不敢贸然打扰她,便只好装模作样地在柜台前来来回回,似乎在很认真地挑香试香,但实际上眼神一直粘在她身上,一刻都没离开过。
点翠的视线越过苏百凝,看向不远处在柜台前来来回回转了足有四五圈的沈醉,有些奇怪地问:“小姐,是不是柜台打扫的不够干净,还是里面的摆品有问题?我见王爷在那儿来回转了许久……”
她边说着边要起身过去瞧瞧,疑惑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竟让王爷一直驻足。
“我是老板还他是老板?”苏百凝抬手将她按回去,看都没看身后一眼,十分认真的说,“不用理他,他就是今儿忘记吃药犯病了而已。”
她说话声音不算小,似乎也在故意说给他听。
沈醉:“???”
点翠了然地点点头,眼神中略带了点同情地望向沈醉,心想:原来表面风光的萧文王竟也有恶疾缠身,真是可怜……
“别管他了,说说那位客人的事。”苏百凝唤回点翠的思绪。
点翠应了声,收回视线,同她讲起昨儿发生的那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