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短信又进来了。
“你还要继续吗。”
林槐的眼眸停留在收信箱上。在空白的收件人框里,他能不假思索地打出楚天舒的手机号码——就像他已经背诵了亿万次似的。
可这
次,他终于在打入那串手机号码后,顿住了手指。
“最后一次了。”他闭上眼,轻声道。
他没有发出任何有价值的尝试信息,最终,他只在打字框里打出了三个字。
“我爱你”。
林槐闭上眼,这是第十九次。他知道自己再睁开眼时,所看见的依旧是屏幕上楚天舒更加凄惨的死状。
他将手机,扔到了桌下。
“我明白了。”他嗓音干涩地道,“我不是认输给了游戏,而是认输给了他。”
“因为……只有一个人可以进入那扇门。他应该比刚进入迷宫的我,先知道了吧?”
“他把选择权……给了我。是他选择了死亡,让我离开,让我通关。”
“所以,不是我打不过游戏,不是我算计不过游戏,不是我无论如何……都战胜不了游戏。”
“我战胜不了的……是他愿意为了我而死的决心。”
“无论我发什么,都只会有这个结局,我不是在与游戏争斗,而是在和他。”
林槐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扭曲,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他终于起身,不去看楚天舒第十九次的死状,而是捡起那只屏幕已然碎裂的手机。
并转身,推开了那扇门。
那扇通往所有真相的……门。
门的内部,是一直向上的,白色的阶梯。它漂浮在漆黑空中,古怪,诡异而冰凉。
林槐看见漂浮在自己身边的透明色的数据流。他想起自己也曾经见过这样的场景。原本封存在脑内的、属于他的记忆,就随着每阶台阶的向上,一点点被解锁了。
他想起自己是被隔离在交战区文县中的鬼物。
想起自己被那些白色的杀死鬼物的执行者称为“槐序第零”的最强病毒。
他是槐序原初的病毒,带有所有原始的信息。其余鬼物不过是他的衍生物。它们于是视他如父。
想起自己在井旁与白色的原初执行者的相识。白色的原初执行者当时还是孩子的外貌。它总是默默地看着他,从来不与他说话。
想起无意间闯入这里的正常孩子谷幽若,和那只一心想要带着病毒逃离这里、感染整个世界的鬼物。
他想起那只鬼物夺舍了谷幽若。而谷幽若作为天才,在意识消散前最后的报复,是也将原初的、消灭鬼物的执行者,藏在自已的意识里带了出去。
在那随后的许多年里,失忆的鬼物在外面的世界,结婚生子,并随着自己的儿子的出生,发现自己将原初执行者也带了出去。
它用最后的时间想办法模拟林槐的结构、编译出了一个伪病毒——也是游戏系统的原身。整个游戏需要依靠引擎般的强大鬼物——即林槐——作为核心以驱动。可林槐不在,它只能暂且制造会成长的伪病毒,即黑影,来暂时替代。
它哄骗人类创造降临基金会以协助它的阴谋。
它想将原初执行者带回文县杀死,并寻找林槐,只导致了自己的死亡。那只血红的病毒不知怎的选择了保护原初执行者,或许是出于乐趣,或许是不想到外界去做一个核心、为毁灭世界的阴谋打工。
可他最终因为意外、或是原初执行者的拉扯、或是“谷幽若”的阴谋,最终仍旧成为了文县之外的世界中的一个人。
林槐序。
再后来,失忆的病毒与失忆的原初执行者的再相识。被编译出的伪病毒诞生了自己的意志,形成了系统,将零星的灵异事件拉入自己控制范围内的“副本”,并渴望吞噬真正的病毒以进行自身的完善。它为此吞噬过几个人类的意志以完善自己的功能,其中便包括顾朝生。
再后来,进入副本……
他感觉到阴谋,感觉到被束缚,感觉到一切危机与即将崩塌的世界。他绝不会像陈烈雪一般平静地走入良夜。
他将会在良夜前燃烧。
他于是进入门,走过同样的长梯,看见黑影。黑影邀请他与它合体。
林槐拒绝了它。他尚未完全觉醒身为病毒的能力,尚且不能抵抗盘踞多年的伪病毒黑影。他说:“让我们打个赌……”
林槐停在了最后一阶。
最后一阶所对着的房门,居然不是怎样高档、或高深诡秘的房门。相反,它普通至极,普通得就像一座单元楼里,一间出租房门口,推开就能看见里面客厅里挂着两人的合照的……
普通的防盗门。
原来所谓的“神”,就住在这样的门里吗。
林槐将手掌贴在了门上。那一刻,他恍惚间以为自己只是又一次下课,回到了家。
他想起自己与黑影的赌约内容了。
他的赌约是……永远关闭游戏,他会与黑影在永远的黑暗里、永远的空间里互相吞吃,反复厮杀,直到在漫长的未来,都化为灰烬。
“我会将你彻底消耗掉,即使最终,我们两个的存在都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又听见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