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东西禁绝不了,他们能做的就是尽量改善。而如果从一开始就不管不顾地选择全境抓捕罪犯,哪怕朝堂撑住了没出状况,其实也抓不完全。
桥松若有所思:
“父亲的意思是,他们会官官相护?”
扶苏点头。
当真要铁面无私地不放过任何一个罪犯的话,那就是和所有家族站到了对立面。他们阻拦不了秦王的决策,可他们能在其他方面做小动作。
比如帮忙遮掩谁的罪责、帮忙销毁谁的证据,到时候为了脱罪,不知道有多少无辜庶民要被灭口。
治国不能全凭自己高兴来,还要考虑方方面面。
桥松表示学到了,他双眼亮晶晶:
“先给人安一个谋逆的名头,然后就可以随便查抄他们家族了!这样别人家也不敢伸手帮忙,怕自己也沾上这种大罪!祖父真聪明!”
扶苏:……
虽然但是,谋逆的说法一开始是你某个姑姑想岔了提出来的。而且你祖父也没有给人泼脏水之后再查抄的爱好,你不要乱学。
扶苏真担心回头桥松继位之后看谁不顺眼就给谁扣黑锅。
这招有效归有效,可用多了别人就不会再信了。何况这么干很容易在史书上留下不好的名声,要被后世戳着脊梁骨骂的。
扶苏语重心长地劝
导了一番,也不知道儿子听进去没有。
回到章台宫,他将此事分享给了父亲。
秦王政哑然失笑:
“桥松怎么跟你似的,脑子里净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主意。”
扶苏故作不解:
“父亲怎么又牵连到我头上了?”
秦王政斜睨他。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当爹的没做好榜样,让儿女跟着学坏了?
扶苏不痛不痒的,还说:
“其实桥松提的这个主意也挺好,确实很有可行性。”
秦王政:“……你不准尝试。”
就扶苏现在做的这些事情,他都拿不准后人会怎么看他家太子。扶苏还上赶着去找骂,真是叫人操心。
扶苏却道:
“没关系的,后世之人一定十分仰慕父亲。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他们不会骂我骂得太狠的。”
秦王政倒是和他看法相反。
爱子偏好施行仁政,不像他手段酷烈。后人倘若当真要夸一个,也是夸太子仁德才对。
父子俩各持己见,均无法说服对方。最后一致决定跳过这个话题,聊一聊太孙的教养问题。
目前看来桥松还有点小天真。
可能是因为一直埋头苦读,没有接触过真正的朝堂。朝堂上的黑暗他了解得太少了,这样下去可不行,纸上谈兵要不得。
于是从次日开始,章台宫四人组变成了五人组,被加塞进来了一位太孙。
翻年就到十岁的太孙桥松看上去已经有一点少年人的样子了,脸上稚气未脱,身形却已经开始抽条。因为营养充足,小小年纪个头已经很可观了。
扶苏和儿子比了一下身高,不高兴地对父亲说道:
“桥松说不准能长到父亲这么高。”
秦王政严肃的神情缓和了一些:
“如此甚好,大秦儿郎就该威猛些。”
扶苏:不,我觉得当个纤弱的美男子也很不错,拒绝单一审美。
话是这么说,扶苏还是很眼馋父亲的身高。他平日里夹在父亲和蒙毅之间,是最矮的那个,哪怕他有一米八。
所以扶苏就很欢迎李斯来觐见。
李斯本来就没他高,年纪大了又开始渐渐佝偻,越发衬托得他身材高挑。
李斯:我谢谢您。
现在有了个小矮子桥松,扶苏稍微高兴了一点。不过他已经决定好了,等桥松个头超过他之后就把桥松赶走。
处理公务非得在章台宫正殿吗?他觉得不用。正殿里只留他和父亲就挺好的,不需要多一个争宠的小崽子。
太子的无理取闹大约只有秦王愿意惯着了。
桥松板着一张包子脸默默指挥侍者把他的小案几挪到了蒙卿那边,离祖父和父亲远远的。
他表示自己现在的水平跟着蒙卿学就足够,不必劳烦两位长辈。他爹对他的识时务很满意,当即奖赏了他一碗甜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