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也确实不是真心助人的,不过是为了叫父亲看到他有多“友爱弟弟”而已。两个帮他刷好感的工具人,心里怎么想的根本不重要,他们已经完成自己的使命了。
像这样有异心的弟弟,本来也没那么容易被彻底收服。扶苏没兴趣把他们变成自己的心腹,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只要闹不出事来就行。
看两人蠢成这样,扶苏是一点都不担心他们能有什么大造化的。
扶苏笑着吩咐侍者们将朝食送上来:
“刚才光顾着说话,父亲饿了吧?那些烦心事就别想了,先用膳。左右弟弟们以后肯定不会再闹腾了,随他们去吧。”
私下里爱怎么埋怨怎么埋怨,反正又传不到他耳朵里。真叫他们当着外人的面发牢骚,有今日胡亥的下场在,他们是绝对不敢的。
既然外人听不见,那就是自己关起门来自言自语,根本碍不着谁。嘴长在别人身上,这都要管那就太累了。
秦王政并不赞同爱子的想法,他听不得别人说太子的坏话。
扶苏还想再劝两句,忽然想起事情换到父亲身上的话,他只怕也是一样的反应。他可以忍受别人说他不好,但无法忍受有人私下诋毁父亲。
父亲是因为宠爱他才见不惯这样的事情,他要是一味地劝父亲不计较反而辜负了这一片爱子之心。
于是扶苏也不再劝说,只道二人以后肯定不敢说他坏话了。要是他们当真说了,那父亲就拿过继吓唬两人。
秦王政失笑:
“你啊……”
不管如何,过继警告确实很好用。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两个弟弟都安分了。另外那个没参与进章台宫学习的十三公子还疑惑他们怎么蔫了,私底下询问过一番之后,同样变成了老实鹌鹑。
啊,大兄真可怕。
更可怕的是大兄打一棒子给个甜枣,他们还要感谢大兄帮他们在父亲面前圆谎,真是把人心拿捏得死死的。
几人回去后仔细分析了一通才意识到这个问题,不由得无语凝噎。
他们倒是没有像秦王政想的那样对长兄口出恶
言,反而更加忌惮了。人家随随便便就能把他们玩弄在鼓掌里,他们是嫌命长才继续招惹大兄呢。
三人自认为自己还是有一点脑子的,没有父亲以为的那么蠢笨。
但他们隔壁住了个没脑子的家伙。
胡亥被过继出去的事情暂时还没有大肆公布,毕竟牵扯到秦王子嗣,需要等到大朝会时正式宣告天下。
倒是胡亥宫中的物件,已经开始陆续往宫外长安君的府邸搬了。
当然,成蟜现在不叫长安君了。
自从他谋反之后,就被褫夺了封号和封地。只不过秦王也没给他新的封号,大家不知该如何称呼他,一般还是称呼长安君。
如今长安君有了嗣子,原先的名号就不能糊弄着叫了。毕竟他的嗣子按理来说是可以继承封君之位的,继续这么叫,以后岂不是凭白给胡亥多了个长安君的封位?
不成不成,成蟜的封地长安县已经改回原名了,胡亥别想捡漏。
秦王政显然没有重新给王弟和原十八子现侄子一个封号和封地的想法,做什么美梦呢,成蟜说到底还是个造过反的家伙。
于是胡亥的身份就尴尬起来。
论出身,他不再是秦王公子,而是普通宗室。而宗室无功不可封爵,严格来说就是个庶民。
说好听点算是贵族之后,真想拥有贵族之实,还得自己奋斗出个官身来。要是一直当不了官,顶多两代就得成为宗室里的边缘人物,那日子可就真和庶民没差了。
也不对,好歹有点财物傍身,可以算个富户吧。
宫中侍者目前还在称呼胡亥为公子,因为王弟的嗣子也能勉强称为公子。只是此公子非彼公子,大家心里都有数。
三位公子去围观过胡亥搬家。
侍者并没有把所有东西都搬走,而是按照身份搬的。有一些超过规格的物件依旧留在了宫中没有挪动,三人一看就知道,以后胡亥的待遇要降到寻常公子之下了。
“好惨啊……”
失去秦王之子的身份,可不仅仅只是失去了王位的继承权。方方面面都会削减,这叫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公子们如何能够接受?
胡亥现在就在宫殿里发疯。
他喝令侍者不许动他的东西,他不要搬出六英宫。他才十一岁,凭什么让他出宫?就算过继给王叔了,他还是父亲的孩子,他要继续留在宫里。
至于搬出去,等他长大再说。说不定过两年父亲又改变主意了,舍不得他呢?
留在宫里才能有更多的机会见到父亲,到时候他可以想办法讨到父亲的欢心,借此改变命运。搬出去可就彻底没辙了,以后想见秦王都没机会。
然而侍者却不惯着他。
他们都是六英宫的侍人,那天的情况大家也看见了。王上明显是厌弃了这位不知好歹的公子,自己又何必再给他好脸色。
更何况来往帮忙搬运物件的也不止有六英宫的侍者,还有一些太子和秦王派来的。他们得到过君上的命
令,更不必把小小的王弟嗣子放在眼中。
胡亥见阻止不了,便开始闹脾气。
他先是砸了一些金银玉器发泄,结果却见大家动作更快了,免得他糟蹋好东西。于是更加生气,干脆拿着摆件往侍者身上砸。
三位公子看不过去,站出来阻止他,却被胡亥一顿痛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