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说道:
“齐王建不懂治国,以往都是后胜把控朝堂。如今后胜病重将死,那些齐人或许是觉得没了后胜,齐王建不足为虑。”
后胜的病情是郦食其搞的鬼,现在倒是成了替别人做嫁衣了。
不过也无所谓,后胜还在就得对付后胜了。那些齐国臣子总比后胜好收拾,否则之前也不会被后胜压得死死的。
郦食其只是手头的势力不足,不然靠着齐王的名分大义,也不至于这么忙乱。
想来应该是后胜的心腹不愿意支援郦食其,甚至可能还在添乱。吕雉提供的消息就是后胜一党左右摇摆,目前有两派正在争取拉拢他们。
是的,两派。
齐王建离开齐国之后,齐国除却代表齐王建的太子一党之外,其实还分裂出了两派。
()一派是支持齐王长子上位的,他们觉得齐王爱妾生的幼子稚嫩且看不出有什么聪慧的地方,不配当太子。稚子甚至还被秦王使者把持着,不如让他这个长子取而代之,也免得齐国落入秦国的掌控中。
另一派是支持齐王之弟上位的,觉得齐王在位这么多年一直耽于享乐,不配为王。要拯救大齐就得换个英明强干的新主,免得齐国彻底亡国。
这两派势力都不算大,小打小闹而已,毕竟沉默的绝大多数已经准备随时跳船了。
没看见那个虚假的赵国都烟消云散了吗?就剩一个齐国,还挣扎什么呢。
现在挣扎就是浪费时间。
真正的摆烂党属于既不帮夺位的两边,也懒得帮小太子和齐王。反正他们自信自己能力足够,也不用着急给秦国示好。
积极进取的臣子早上了郦食其的船了,根本不用等到如今摆烂。
现在的局面就是齐王建的拥趸和郦食其的人在应对那两派夺位党的联手,其中齐王的拥趸都是奸佞,没什么本事。
好在奸佞干实事不行,排除异己很在行。
党争不就是奸佞最擅长的东西吗?他们积极地冲在第一线,简直堪称最能为君分忧的狗腿子。
郦食其:原来奸佞还能这么用!
学会了。
放他们出去狗咬狗,看着还挺乐呵的。
吕雉以为她义兄是纯粹忙得焦头烂额才不回府的,结果事情完全和她预料的毫不相同。
郦食其还真没那么忙,他是被齐王建强留在宫中陪伴自己的。
因为齐王建觉得离开了治安极佳的咸阳之后自己没有安全感,只能找个秦人放在身边,才觉得能喘口气了。
既然出不去宫,郦食其就干脆安心住下,顺便看看好戏,看得十分入迷。
这一入迷,就忘了要给秦王写信汇报的事情。
倒是还记得给府中的义妹报平安,但吕雉见不到人只能见到信,还以为义兄是报喜不报忧,十分担心他的安危。
齐王宫中。
齐王建抱怨着:
“寡人此前从未觉得国都如此危险。”
在秦国待着的时候,哪怕不是在都城咸阳,只要是关中,基本都很太平。
秦国的军事化乡县管理虽然对庶民来说有点喘不过气,但这样是真的很安全。大家没事都不会乱跑,在关中你根本别想见到流民乱窜,也不会有游侠晃悠。
哪怕是后来赶路出了关中,沿途经过的二晋之地情况也比乱糟糟的齐国好。秦国在二晋经营了许久,该收拢的乱民早就收拢好了,同样没什么流窜的人员。
各地都归置得井井有条,对强迫症来说万分友好。哪怕齐王建不是强迫症,他也觉得赏心悦目。
可是一进齐国境内,情况就急转直下。
来往的商队也就罢了,商人衣着富贵,携带的随从也约束得十分有条理,一看就是讲道理的人。
但那些提着刀剑随意行走的
游侠、形容狼狈在道路间乞讨的乱民,就看得齐王建胆战心惊了。
前者能一言不合拔刀杀人,后者要是惹急了也能不管不顾化身暴民一拥而上。
齐王建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秦王有多英明睿智。
他抓着郦食其的手哭诉:
“寡人这一路回到国都都提心吊胆的,本以为到国都就好了。进入城中一看,天呐,城里也有人佩戴刀剑!”
因为秦国过于安全,以前出宫都会带大量护卫的齐王建早就改掉了这个习惯。
带太多人很麻烦的,根本没办法玩到尽兴。只带几个随从其实也足够伺候他了,还不会吓到路过的庶民。
齐王建很享受与民同乐的感觉,嫌弃侍卫总是会将庶民吓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