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与北地匈奴接壤,双方常年生战争。代地本就民风彪悍,有匈奴练兵更加难缠。”
赵国原本的国土没这么大的,毕竟是三家分晋时才分了一部分。
当时的晋国公室其实还在,晋国没有正式被灭,但早已名存实亡。因为赵氏家主都开始给儿子封太子了,完全不把晋国残存的宗室放在眼里。
到谥号为“襄子”的赵襄子继位时,他的姐姐嫁给了代国的国主。代国就在赵地以北,隔在匈奴与赵国之间。
为了吞并代国,赵襄子以小舅子的身份约见代王,代王毫无防备地前去赴会,然后就被干掉了。代王一死,赵国吞代便犹如探囊取物。
这个手段不是很光彩,后来他的姐姐伤心欲绝,干脆拔簪自刎了。
不过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两百多年,这么长的时间足够赵国消化代地,不像当年那般民怨沸腾。
()两百年来赵国铁骑经历了无数场合匈奴的厮杀,
即便在如今昏君频出的背景下,
战斗力也颇为不俗。
这都要归功于代地本身尚武之风盛行,以及名将李牧的精心操练。
老将王翦直接断言:
“若放李牧参战,攻赵将十分困难。三年前我们曾出兵攻过一次,当时便是为李牧所阻,这才不得不休战。”
杨端和赞同道:
“李牧不好对付,若要硬打,恐怕损失良多。”
秦王政只是听着,不置一词。
半晌,他偏头看向跪坐在身侧的长子:
“若是你,会以什么方式解决李牧这一心头大患?”
秦王政想考验一下儿子,因此没有直接给出决断。
这可问对人了。
其一,扶苏有整个灭六国的记忆,大秦到底用的什么计策,个中细节他全都一清一楚。
其一,扶苏毕竟是主持过吞并匈奴之战的帝王,哪怕没有记忆这个作弊器,他也能给出行之有效的方案。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扶苏是个很擅长利用流言的人。
表面完美无瑕的人,他都能眼神毒辣地挖掘出对方的弱点,辅以攻心之术。更何况赵国这个状况简直就是个筛子,破绽一抓一大把。
扶苏自然不能按照上辈子的应对方案来答,以他的骄傲也不屑于抄答案。而且那个方法是王翦提出来的,扶苏总不好抢老将军的功劳。
是以扶苏谦虚地表示:
“我不曾带过兵,沙场征战之事并不太懂,倒是朝堂争端能说上一一。”
“如今赵国内部不稳,李牧手握重兵必受猜忌。不如在赵都邯郸境内散布流言,称李牧认为赵王昏庸不堪大任,已经悄悄投降了秦国。”
秦王政听明白了儿子的意图,但武将们并非全都会意。有些人只懂带兵打仗,这些朝堂里的弯绕有听没有懂。
桓齮就耿直地质疑道:
“公子这招真的有效吗?赵人皆崇敬李牧,恐怕不会轻易被流言煽动。”
反倒是王翦笑了:
“不,流言不需要让赵国黎庶相信,只需赵王信了即可。”
以赵王的脑子,他可不见得分辨得出流言是真是假。
秦王政只问儿子:
“你是这么想的?”
扶苏自然摇头:
“并非。”
王翦一愣,片刻后恍然大悟,抚掌而笑:
“原来如此!”
公子说赵国内部不稳,李牧会受猜忌,众人便条件反射地认为这个猜忌李牧的会是昏聩的赵王。可其实赵王贪图享乐不爱管事,真正感觉到被威胁了权柄的,另有其人。
赵国政治大权早就掌握在了相国郭开的手里,而军权则在李牧手上。
自古武将都能靠武力值轻松镇压文臣,倘若李牧哪日对郭开不满到了极点,难保不会猝然难。届时郭开就要成为阶下囚,
甚至直接被李牧斩杀。
郭开会有这个担忧很正常,因为他确实是个玩弄权术的奸臣,把赵王给架空了。偏偏李牧比较正直,早就看不惯他了。
扶苏的意思是,流言传得沸沸扬扬之后,无论李牧到底有没有背叛赵国,郭开都可以拿它大做文章,问罪李牧。
扶苏侃侃而谈:
“若李牧没有反心,也不愿在这个关键时刻与君王和相国闹翻,他就得卸去兵甲以示自己并无威胁,再独自进宫去向赵王辩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