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叱炎?……”
她睁大了双眼,低低唤了一声,初雪般皎洁的面上满是不敢置信。
“是我。这一次,可别再认错了。”男子的音色一如既往的低沉,此刻听来却如山泉漱石一般悦然,令人莫名心安。
“你不是新郎?”她的语调有惊喜又有疑惑。
“我为什么要是新郎?”他反问道,神色专注地望着怀里目瞪口呆的女子,似笑非笑。
辰霜低下眸光不语。
叱炎飞身将背上的另外一把陌刀扔给了葛萨。只一个转身的工夫,辰霜臂弯里的帛罗郡主被一旁的葛萨眼疾手快地夺了去。
葛萨一手挟持着帛罗,一手拔出了那根刺在他左臂的箭。“哗啦”一声撕去新郎喜服,露出一身玄衣,站在了叱炎身侧,一如往昔。
这两人身形相似,只叱炎更为高大些,今日情急之下,她不曾细看,竟然认错了。
电光火石之间,暗藏在内的弓-弩手齐齐发射,攻向踏门冲入的玄军。
辰霜轻轻挣扎了一下,叱炎松开了揽着她纤腰的手,一个箭步将她护在了身后,挥刀向纷至沓来的箭雨砍去。
他的身姿高大笔挺,如风迅猛,如山巍峨,将她悸动不已的心跳渐渐抚平。
在他的身后,此心安然。
一身玄衣的他看不出激战后伤口流下的血迹,许是尽数泅染在了墨色之中,有如滴水入海,难以觅踪。
而门外已是尸首遍地,血流成河。有河漠兵也有玄军将士,横七竖八倒在茵绿的草地上,堆成了尸山血海,密密麻麻,生死不明。
这一场恶战,玄军眼见的亦是死伤惨重。
袭来的箭矢接连不断,叱炎径直三步并作两步,身如展翅雄鹰般飞跃而上,双手共持陌刀,将支撑毡房的左侧巨柱拦腰破开,一举劈断。
顷刻间,半边房顶坍塌下来,隆隆有如惊雷之声。躲在其内的弓-弩手被骤然坠落的屋顶掩埋。
一片哭嚎声中,箭雨停了下来。
在叱炎抬手示意下,身后成千上百的玄军战士如激流一般冲了进来,将内里所有人围得密不透风。
河漠部暗藏在内室的弓-弩手当场被尽数制住擒获,弓箭尖刀被打落在地收起,一个个五花大绑扔至台前。
叱炎一步一步走上前,乌黑长靿靴沾满了久久未干的鲜血,滴滴答答流了一路。他一脚踹翻了宴席上一排的矮脚胡桌,寒眸扫视了一圈场上众人,令道:
“河漠部全族,男子当场射杀,一个不留,女子贩卖为奴,其余诸部,愿意归附者,不杀。”
河漠王腾起身,指着来人怒斥道:
“叱炎!我许你以翁婿之礼,你却要屠我满门。”
叱炎冷笑一声,一扬臂将带血的陌刀插入地缝之中,道:
“我从未见过有丈人会在女儿嫁妆里设下伏兵,暗杀自己女婿的。蝼蚁之力,敢与玄军相争?拔野古,你使出这点小把戏,未免也太小看本王了。”
“胜败乃兵家常事,拔野古,愿赌服输,我敬你也曾算是草原上的英雄,今日便给你个痛快,速速自裁,留你一具全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