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普普通通几匹绸缎,按理说应是细软无比,怎么坐上去就那么硬呢?
辰霜头脑昏沉中,忽然心念一动。
她伸手向层层绸缎的中间探去。
指尖骤然碰到了尖利之物,一股寒凉在指腹间溢开。
辰霜一惊,直接将数匹马车上的绸缎全然摊开。
几把陌刀铿锵有声地露了出来,银光闪闪,躺在华贵艳丽的丝绸之上,映入了她深黑的眼底。
失措了片刻,她没有犹豫,径自继续扒开身边其余马车上的绸缎和布匹。
“乒里乓啷……”
另外数把夹杂在柔软绸缎布料中的陌刀失去了藏身之所,掉落在地。
辰霜瞳孔大震。她唤来了不远处仍在观赏器物的帛罗,极力克制着声音中的惧色,定了定神后对她问道:
“这些刀具,可也是你的嫁妆之一?”
帛罗俏丽的面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她掰着手指细数后,回道:
“陪嫁单子上,似乎没有这些。陌刀是利器,怎会和绸缎放在一起呢?”
辰霜的心骤然沉了下去,继续追问道:
“我们中原人嫁娶的习俗里,会在棉被床褥上藏一些红枣花生桂圆等物,有‘早生贵子’之意。你们河漠部,在绸缎里藏尖刀,可也是有什么习俗说法?”
帛罗摇摇头,肯定地说道:
“嬷嬷也从未给我讲过这些习俗。应是没有的。”
辰霜的整颗心变得冰凉如水,她缓缓拿起其中一柄刀,端详了起来。
这陌刀,和普通的刀完全不同。草原上的陌刀,刀尖锐利,削铁如泥,刀身颀长,是专门用来对付马上骑兵的。
骑兵所领的战马,即便马身上有铁甲包裹,马腿为了灵活应激,不会披甲。
眼前这些特制的陌刀,就是专门用来砍向毫无防护的马腿,削弱骑兵的战力。马失前蹄,骑兵失马,犹如战士手中无刀,将军手中无兵,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辰霜在陇右军中见过俘虏的回鹘骑兵用过陌刀,也见过叱炎身上那把,都是如此形状,她绝对不会错认。
帛罗的嫁妆是她的阿耶河漠王拔野古备下的,这些藏在其中的武器,也自是他默许的。
那么,河漠部究竟要对付谁呢?谁的骑兵,强大到不能光明正大地单挑,而要借嫁妆的由头暗藏这些阴诡战术呢?
不言而喻。
旷野的风低啸而过,柔韧的草丛被吹弯了身。
辰霜的酒意已醒了大半,此刻头脑清晰得有如白纸上的黑墨。
她将陌刀重新塞回了绸缎当中,将缎料捋平,一如从未打开看过。再回身向其他装卸在车的嫁妆箱子走去。
阴诡之计应是并不止于袖中藏刀。
果然,马车队列最后,好几车的酒坛吸引了她的注意。
辰霜打开了其中一坛酒的绢布盖一探,酒香扑鼻。她沉声对帛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