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玄王叱炎的面具在西北谁人不识,若是被人察觉,怕是要惹出大乱子。
他今夜亦未着一贯的玄衣,而是一身青灰色镶绣银丝的带襟胡服,显得整个人气质更加冷冽。
她突然明白了自己方才为何会错认。
这一袭灰白的缎面料子,在堂前曜目的烛火映衬下,泛着幽幽的白。这个色泽,像极了当年那个少年犹为爱穿的白袍。
怪不得盯了一晚上都没寻到。
辰霜低低道:
“你换了面具,我若没认出你,怎么办?”
“无妨,我认得你就够。”
他这句话说得轻柔,却激得她心头一颤。她垂首望着身上水碧色的胡裙,层层迭迭交缠着。
哪怕换了新衣,戴着面纱,他确实也即刻认出来她来了
“呀……”她正愣神,突然小腿间一紧。
她低下眸光,望见她露在裙子外面的一截脚踝,银铃作响。
经年执刀而长出厚厚老茧的手和纤弱无力的踝骨之间,稍一用力,并能拧断。
收腿想要后撤,却实在无处可逃。系在踝间的银铃受了惊一般,接连不断发出清脆之音。
“别动。”
叱炎从腰间抽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将打了死结的丝线轻轻一割开,一串银铃掉落在地,吟出最后一声悦耳的轻鸣。
见束缚已解,她仰起小脸,小声地问有些心不在焉的男人:
“何时能走?”
“急什么,做戏会不会?”他反问得辰霜一脸茫然。
叱炎嘲弄似的,低低睨了她一眼,手停住,一动不动。
余光望去,那双小手就覆在他的大掌之上,明明没什么劲道,却使出了要把他定住的力。
他唇角浮出一丝浅笑,手掌轻轻一翻,反手将她的五指扣住。
十指交缠,随意她挣扎,顿觉心中紧绷之感松解了不少。
“验货。”他淡淡回道,眼神不经意地轻轻往外一掠。
辰霜循着他眼底的余波探去,瞥见了屏风外窥伺的窟主。
原是为了做戏迷惑那窟主。
江湖规矩,买定离手,验货确是一道的必要流程了。
辰霜皱眉道:
“你经常来这种地方吗?”所以才那么熟悉规则。
“不曾。为你,是第一次。”叱炎错开她探寻的目光,慢悠悠地饮了口酒。
辰霜突然惊觉一问:
“所以,你是不是没有三千金?”
“没钱,有兵。”叱炎见被她识破,没好气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