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扫了一眼来人,眉目浓烈了几分。
她衣衫不整,长裙已被撕扯得褪了下来,丝帛影影绰绰间,露出两截白玉般的小腿。不知哪里受了伤,鲜血直流,染红了她破碎的衣袂。整个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未语泪先流,可怜巴巴地向他趔趄着奔来。
见她直呼自己名字,他怔了一怔,随后起身大步而去。
夜幕下光景混沌一片,蛾子围着火把乱飞,渴求着火焰的光明,最后却焚身而死。
叱炎高大的身影融进了黑暗中,一双眸子如淬了寒星。背后篝火的光焰给他漆黑的周身镶上了一层金色的边缘。他沉稳有力地朝她走来,每一步,都像走在她的心上。
他今日着了一身更为正式的黑色盘领胡袍,结纽全部一丝不茍地系上。箭袖滚边暗纹绣满金丝流云,身后一席鸦色大氅,黝黑发亮,无一丝杂色,彰显着他身份的矜贵。乌黑的鬓角挑出三两绺梳成粗辫,与墨发一道披散在背后,粗犷却又端正。
辰霜遥遥望他,跑着跑着,不小心踩到了石子绊了一跤,强撑的双腿瞬时瘫软,整个身躯扑倒在草地上。
叱炎皱眉,想要上前一看,却见她对他张开五指,隔着一步的距离,挡住了他的手。
“不,不要碰我……”她在拒绝他,可发出的嗓音却婉转娇怯,勾人心魄。
叱炎的目光定在了她摊开的掌心,那里有一道极深的伤口。她身上的鲜血便是从此处流出,滴在身上衣间。
他的眸色倏然深沉了几分,不管她百般阻碍,一把抓住了她的小臂。
炙热的触感一下子将他的指尖包裹起来。他心跳一滞,眉头皱得更紧了。
迟疑间,只见她在草地上痛苦地扭动着身躯,藕白的双腿紧紧交叉着,如同交-媾的两条白蛇。她杏口微张,连呼出的气息也是炽热难当。
他喉结微耸,即刻将身上的大氅解下,将她全身盖个严严实实。他未来得及细思,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淫-荡的笑声:
“哈哈哈哈小娘子,你在哪里啊?等等我呀!我忍不了了……”
叱炎紧紧攥着手中的酒杯,看清了来人。是他营中的达干,叫嚣着来到了篝火处,赤身袒胸举着一螺钿漆酒器,面色通红,边饮边喊着:
“小娘子就从了我吧,我才不怕那玄王,我的背后那可是……嗝……”
已跑到宴席前的达干突然被几个牙兵擒住,打了个酒嗝,挣脱不得开始骂道:
“你们干什么?没看到我在快活吗?快松绑!等我的主子来了,你们谁都得罪不起!”
叱炎强忍着怒气,质问匆匆前来的手下:
“怎么回事?”
“殿下恕罪……达干大人饮了酒,便追着那女奴跑,营中无人敢拦,拦也拦不住……”手下战战兢兢在他耳边陈述了所见。
“废物。”叱炎掠过众人,向那状若疯癫的达干走去。
夜宴之上,几个酒饱饭足的王公大臣也看到了如此不堪的景象,一时指指点点,众说纷纭。
场上忽闻一道裂瓷的铮铮响声,瞬间安静了下来。
众人闻声望向大步走来的叱炎,手中上好的唐瓷杯盏竟被他徒手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