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米利亚漫不经心想着,安稳坐上了飞行舰。
他抬头,目光触及屋顶上堆积的雪层,却不期然想起昨夜的问题。
司寇鹤轩问他为什么放过郁衡?
他不觉得自己放过了郁衡,郁衡作为神之容器,迟早要死在他手里。
昨晚,只是……一时兴起罢了。
被郁衡扯住,身体不由得向下的时候,他对上了那双曾经充满戾气的灰绿色眼眸。
不知道从那一天开始,那双眼注视阿米利亚时,没了时刻涌动的杀意,也没了刺骨的厌烦,变成了另一种截然不同又让他熟悉的情绪。
或许是郁衡口中的爱?也或许是别的什么。
只是过分执拗,过分认真,又过分坚定了。
坚定到那时倒映出来的他的表情,都显得不对劲了。
……那是什么样的表情?
阿米利亚不知道,他从未在自己脸上看见那样的表情,看见那般一瞬近乎动摇的神色。
动摇什么的,实在不是适合出现在魅魔脸上的表情。
所以他才想松开手,让倒映出他这副狼狈样的人离开。
郁衡是个奇怪的人类,从他们认识的第一天,到如今,这份奇怪都存在。
无论生理上差异如何,人类与魔族在一点上相同,或者说在生物的特性上一致。
生物的本能让它们只会奔向生,远离死。
就像司寇鹤轩拒绝为他而死,那才是正常的,合理的,符合逻辑的。
主动靠近死亡的人……不是疯了,傻了,就是对生命失望了。
郁衡不是个傻子,也没有对生命失望的迹象,便只剩下一个答案,他疯了。
……可即使清醒又如何?
阿米利亚听见心底的声音,他想要从这个人身上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他期待过什么答案吗?
不,那都不重要。
让郁衡暂时再活一段时间吧,他对自己说,第一个死的神之容器不是必须是郁衡。
先死的人是谁,对他的任务都没有影响。
但郁衡不会再来找他了,阿米利亚听见自己的理智反驳道。
他顿了下,瞥向窗户,光滑的镜面倒映出他的脸庞,以及那双纯黑的眼瞳。
而昨晚,他的眼睛大概是红色的,使用魔法时会不自觉转为原本的红色,就像……昨夜他下意识对郁衡用出了魅惑。
是的,魅惑,不是催眠。
这本该是阿米利亚拿手戏,却不知出了什么差错,来到这个世界后一直无法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