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野没有说话,只是嗯了一声。
身边的余温慢慢消散,他望着黑而长的夜。内心仿佛有一个与他对话的小人般,在心里开了口打开了自己的心扉:
我时常在想一个问题。
我一开始能吸引到我的恋人是因为我的美貌,我的身材。那么他看到我就会脸红,答应和我在一起,这是色欲使然还是真的喜欢呢?
时间它会磨掉很多东西。
等我不再年轻,身形不再矫健的时候,他还会选择和我在一起吗?
时间在过,还有半个钟就即将登记飞往最北的城市,进入北极区。
苏知野把咖啡喝完,垂下眼摸了摸自己的包,想从里面翻一本书来打发时间。
这些是徐嘉礼上回给他收住院物品带来的书堆,他之前赶稿子还没有看。这会就把它们带到了身边,翻了翻就看见了里面有一本陌生的绘画本。他好奇的打开就见里面是有彩色的简笔画活灵活现的记录的植物。里面还夹杂着一个小本子不小心的掉了出来,纸页意外的没有合上,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日记。
正文完
10863公里外。
徐嘉礼支着脑袋面对幽幽的屏幕光线,眨了下疲倦的眼,将画好的稿子发给了编辑。端起冷透的咖啡喝了一口,苦涩的口感压上舌尖。
多年来未有的荒诞的空虚感浮了上来,他揉了下眉目。站起来去书柜上拿起一套新订的漫画书窝在沙发上,翻了几页。
最后还是心乱如麻,前功尽弃的把漫画书合上,伸手摸向安安静静的手机。
这些天自从苏知野走后,就没有跟他发过一条消息。倒是更新了朋友圈。
登机的风景照。熏三文鱼,挪威的雪。
徐嘉礼一下一下的刷新着那没有更新的朋友圈。
忍不住在内心破口大骂他真的是一个无情的混蛋,有这么晾着男朋友的吗,起码报一个平安啊但也豁不下面子主动去戳他。忍不住思索向这些矛头的指向:分吗?要不要分?好像有点舍不得。
单就论他养了苏知野那么久,现在就断掉好亏好亏啊。
徐嘉礼放下手机,仰起脖子望向天花板吐了口气。
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恋爱,也是第一次在恋爱关系中遇到问题,他不想让自己在遇到事情就看起来那么的颓废,坠落,搓了下脸,打算从明天开始就出去外面跑步,社交,如今打起精神站起来在花壶里灌了水,拉亮阳台的灯蹲下来慢慢的给植物浇灌。坚硬的泥土渐渐变得湿润,饱满的叶片与花蕾裹上晶莹的水珠。
徐嘉礼盯着它们看了会儿,发现有一盆芍药的粉色花蕾绽放比之前稍大了。要不是如今的温度比较凉,可能深夜就会开了。按照现在天气预报的温度,可能还得等个一两天。
徐嘉礼放下了花壶,打算把这朵花记录下来。摸了摸茶几底下想拿自己的花本,却扑了个空,眉蹙着愣了下,沙发上的手机嗡一下就响了。
徐嘉礼又走过去,看着来电人愣了几秒,才缓缓的把它拿起来接通,凑到了耳边。
“小嘉,是我。”带着微微的哑,低沉的男声从听筒里传了过来,连带着细微电流滋滋滋的声音。
徐嘉礼顿了一下,阳台的窗户没有关紧,丝丝凉凉的风透着穿进来,心窝却被这通电话带的不争气有些暖,嘴上却相反:“我的记性没有问题,不至于才几天就连你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您有什么事吗?跨国电话费挺贵的呢。”
苏知野赶紧说:“是我打过来的,不用你付。”
“对哦,苏少爷真的是很有钱呢。”徐嘉礼的语调间不自觉地带了点阴阳怪气。
“对不起。”苏知野默了会道。
徐嘉礼愣了一下。
苏知野:“我不小心看见你写的日记了。”
徐嘉礼:!!!
徐嘉礼:???
苏知野耐心的解释:“我今天翻你之前帮我整理的那一叠书的时候,看见里面有一本涂画本,里面掉出来了一本日记本。我就看了。”
“你怎么能擅自偷看别人的日记本!你知不知羞!”徐嘉礼的语气有点儿着急,就像被明晃晃的踩着了猫尾巴,脸上泛起了红晕。
“对不起。”苏知野又说了一遍,但语气里没有丝毫的后悔:“但我很庆幸我看得了,才知道原来我对你那么的重要。”
“我之前以为,你是因为我的脸,我年轻的身体才和我在一起的,我错怪你了,对不起。”
徐嘉礼听出了苏知野的声音居然有一点哽咽。他的喉咙仿佛也被堵了一般,有点干涩。
苏知野说的这些句句是属实,他的日记里面有记录自己从头到尾从在z市鬼屋见到苏知野的那一刻起到他们坠入爱河后的恋爱心理过程,里头的内容羞耻地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再看第二次,浑身如同一只麻花般别扭。但一把火烧了吧,又舍不得,毕竟这可是他有血有肉写的爱情日记呢。
徐嘉礼声音闷闷的:“那这就是你这几天都不给我发消息的原因吗?”
“你不是让我们彼此冷静冷静吗?”苏知野的声音更委屈了,尾音压的更低:“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徐嘉礼:
徐嘉礼就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家伙。苏知野的声音又带着可怜,尾音压的很低,湿漉漉的,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
主人还是他。
别人姿态语气一放下来,他心窝里头其实比谁都软乎。
“我也有错,我没有给够你安全感。”徐嘉礼抿了下嘴,声音一时间软了八度: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总是心理想着什么,嘴上却不爱说,有时候还口是心非,不善言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