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时间在流逝。
爬了山两个成年体型的男性本身就消耗很大,徐嘉礼饿了,渴了,就喝水,一口一口的嚼面包,控制着每次吃的量,但还是抑制不住饥饿。
他们的食物不多了。
“这个面包给你吃吧。”徐嘉礼把最后一块面包拿出来,推过去道:“我不饿。”
“你吃。”苏知野把面包推回来。
徐嘉礼吸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把面包分为均匀的两半,语气坚定:“一起吃。”
时间在不停流逝,天已经黑透了,外面没有丝毫救援的动静,恐慌趁虚而入,徐嘉礼的思绪忍不住越多,茫然地问:“没有人来救我们怎么办?”
“不会的。”苏知野握紧他的手:“你知道这座山为什么叫神山吗?”
徐嘉礼略有耳闻,众多神话传说在此诞生。据说,每逢雨后天晴,夜幕降临,在上清宫附近的圣灯亭内可见山中光亮点点,闪烁飘荡,少时三、五盏,忽生忽灭,多则成百上千,传说那是青梅山的神仙李文天师时点亮的圣灯【1】。
但他不信神明不信上帝,信的只是他自己。徐嘉礼的心里突然开始后悔,自己连个平安福都不带,香都不上。这座山就算有神仙镇守,真的会来护他吗?
“我没拜过神仙,”徐嘉礼低下了头:“它们还会保护我吗?”
“我经常拜。”苏知野用力的握住他的手:“我在西藏,川西的时候会在湖边或山上用石头堆成玛尼堆,用于祈福,说了你的名字。”
徐嘉礼愣了一下,惊讶地看着他。
“在藏区呢,高山垭口,或者是面对神山,我系了五彩经幡写上了你的名字,在神山垭口洒下了印满经文的龙达。当风,每吹动经幡一次,就代表挂经幡的人祈福一次,诵经一次。”
“每一天都会有风刮过,我为你祈福过千千万万次。”苏知野轻声说。
“你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徐嘉礼的眼圈儿一下就红了,心理洋溢着暖意,“嗯”了声。
他们倚靠着,蜷缩在一起,靠着手电散发出的光亮,静静等待着希望。
由于夜晚的山洞很冷,苏知野支起了帐篷,在里面亮起了一盏昏黄的灯,仿佛一个温馨小小的家。徐嘉礼冻得哆哆嗦嗦,钻进了睡袋,自然而然地朝苏知野靠过去,苏知野张开手臂和搂在一起,慢慢地拍了拍。
谁也不知道救援会什么时候来,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食物吃完该怎么办,一切都是未知,但没有人说一句丧气的话,默契的彼此用自己的方式鼓励。
徐嘉礼闭上了眼睛,突然想到了那一句话,身体越接近极限,就能感受到生命的真谛。所有的烦恼都不见了,一切意识都集中在当下。所有的情绪与感官触觉。
徐嘉礼十指紧扣,抿住嘴,他一向不信神明,此刻心里却开始祷告喃喃:神明啊,保佑我们一次吧。
我的爱人他还那么年轻,那么无畏,虽有不足的缺点但品德优异,对您又那么的敬畏。
只要让我和我的爱人平安出去,
我会为您上香,会开始念诵经文,抄写经书,重新回来爬上山顶还愿,进殿里给您嗑几个响头。
我愿意付出我的全部。
小天使
时针滴答滴答滴答
徐嘉礼睁开了眼,入目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与鼻尖嗅到的刺鼻消毒水味。他生理性的皱了下眉,头钝钝的疼,却突然猛坐起来,偏过头。
只见他的右边放着一张病床。淡蓝色的帘子没有拉紧,上面躺着一个俊朗的青年,额角与手背都包扎着一块白色的纱布。右手扎着针,淡青色的血管微微隆起,面色微微苍白。
四下安安静静,是医院的住院房,徐嘉礼揭开被子就跳下了床,完全忘记了手背上自己也输了液,由于下的太匆忙,脚一沾地往前迈,顿时引起手背一阵猛烈的撕裂吃痛感,针管硬生生的就这么被扯掉了,几滴液体滚下来。
徐嘉礼也没在乎,跑到苏知野的床边蹲下,有点颤抖地握住他的手,贴向自己的脸,感受到温热的肌肤与跳动的脉搏,顿时长舒了口气,浑身卸下了力般趴在了苏知野的床上。
他们在山洞里被困了四天。
在第二天晚上的时候仅仅只剩下了一个小饭团和三分之一的水。
苏知野骗他说新发现了自己包里有以前装的压缩饼干,让他先吃。
他们当时很节省着吃,第二天几乎一天都很饿,徐嘉礼饿的都脑袋发懵了,也没有多想,因为自己也经历过在包里的其他格子发现以前放着忘记了的东西。结果他吃完发现哪里有什么压缩饼干,都是胡话,他是一个骗子。
骗着他把最后一点食物吃进了肚子。
徐嘉礼破口大骂他真的是一个混蛋。
最后他们仅靠着发现角落的洞顶在一滴一滴地掉水,靠着这微弱的水源硬生生地撑了剩下48个小时。
洞外终于传来了响动,徐嘉礼猛一个激灵,聚精会神地盯着,浑身的血液好像都涌动起来,救援犬率先用锋利的爪子刨开土,露出一双灵动乌黑的眼睛。
一束明媚的阳光照进了昏沉的洞。
救援队终于来了!
他站起来,兴奋地拉了拉苏知野的袖摆,想和他拥抱,高兴地想哭,他们终于得救了!得救了!神明保佑!
苏知野突然一头栽了下去,晕倒在了地上。
他忘记了,当时具体是一个怎么样的场面,是什么感觉,就好像是大脑为了保护他模糊了那一段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