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玉简直都要听笑了,他作为医师,行医救人,如今反而变成欠这夫夫俩的了,还有天理吗?
烧红的小刀泛出炙热的光,郭玉阴森一笑:“既然皇后娘娘不怕,那微臣就放心了。”
何箫敢肯定郭玉是故意的,道出毒血竟然比刮骨还疼,一开始以为还需要装一装柔弱的样子博小皇帝同情。
现下这惨白的唇色以及跟死了三天没埋一般的脸色,根本不用装,盖块白布推出去就是一具尸体了。
但好在毒素都被清出体内,只需要好生休养,恢复几天便可似从前一般生龙活虎,武功也不会受影响。
郭玉最终还是给何箫喂了几粒效用最强的蒙汗药,不然以他的性子,能马上跑出去装傻卖乖地逗弄皇上。
乔月夜进屋看到的是何箫的睡颜,就算睡着了眉头也不肯放松,紧紧皱在一起,好像有千头万绪没有处理好的事情一般。
乔月夜不禁回想起刚刚他说,宗氏的十二个兄弟都是他一个一个从死人堆里捡回来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有眼力见的郭玉早早退了出去,甚至贴心地关上了门,自己则守在一边,不准任何人进去,哪怕是高贵婕来了几趟,都被他四两拨千斤地挡了回去。
乔月夜起身拿了一块湿帕子,一点一点将何箫脸上的灰尘拭去,忙着赶路什么也顾不得,大家都是灰头土脸的。
从前乔月夜从来不会想到,自己后一天会为别人做这些,还不止做了一次。
他是九五至尊的皇帝,天下人都在他的脚底,可是高处严寒,成百上千的人等着他从至高点摔下来的那一刻。
所以乔月夜一步都不能错,从小就是如此,在学堂里挑灯夜读,在冬日里站在漫天大雪中舞剑。
那些孤独寒冷,刺骨冰霜,将小小的乔月夜冻得遍体鳞伤。
他实在是太冷了,所以当何箫不顾一切走到他身边时,他第一反应不是开心,而是想方设法要将此人留下。
哪怕最初立场不明,但幸好,最终他们都找到了彼此。
“箫郎,可我们从一开始就是错误的。”乔月夜喃喃出声,只有在其他人听不到的时候,才可以勉强说几分真话。
何箫之前问他,用那么虚弱又真挚的眼神盯着他,乔月夜一时失了说话地能力。
他不知道该如何说出那些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因为没一个字都是扎在乔月夜心口的一把尖刀,每说一句,都是鲜血淋漓。
在乔月夜轻柔地安抚下,何箫皱着的眉头稍微松开些,或许是闻到了小皇帝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何箫更是拼命往乔月夜所在的方向转了转身子。
“箫郎,我也很想我们是父皇和母后之间的那种亲近,可是不行。”乔月夜握住了何箫宽大的手掌。
以前从来都是何箫主动来牵自己,或无意或有意,或逗弄或安抚,这样温暖的掌心今天却失了几分过去的温度。
“箫郎。”乔月夜嗓音沙哑,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等你醒来,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我们之间隔着的是永远无法抹掉的东西。”
“阿郁,你不需要等,现在就可以告诉我。”何箫缓缓睁开眼睛,目光里未见一丝疲倦,神色淡淡的,显然是听了全程去。
“你!你怎么……”
何箫坐着撑起上半身,拍了拍袖口:“这点蒙汗药也想对付我,郭玉真是太小瞧我了。”
蒙汗药
“什……什么蒙汗药?”乔月夜的思维好像一瞬间被抽空,世界什么都不剩,只剩下眼前的人。
一想起自己刚刚说过的那些话,乔月夜就恨不得原地把自己埋了。
何箫也清楚小皇帝害羞的本质,刚刚鼓起勇气说了那么多话,怕是已经耗尽了全部的脸皮。
“神医怕治好我就去调戏你,所以故意给我喂了蒙汗药想让我直接睡过去,神医可真不是个东西。”
这样强烈的谴责,仿佛刚刚救何箫的不是郭玉一般。
乔月夜的注意力果真被分走了一些:“郭玉救了你,切莫再言,救命之恩大过天地恩情。”
“好好好,我们阿郁把天地君亲师摆在第一位,连我也容不下。”何箫捏了捏小皇帝的耳垂,软软的手感让人不舍放手。
“我……”
“阿郁,你要说什么,现在便说吧,不需要等这等那,你说什么,我都听着。”
何箫每次说话都用那双含着春水的眼睛注视乔月夜,让他生出一种若是拒绝就要被天打雷劈的错觉。
可有些话实在不是想说就能说出口的,他也需要仔细考虑应该如何说起。
“你容朕想一想,朕会告诉你的。”乔月夜说完便喊了郭玉进来,让他再给皇后仔细看看身体有没有其他问题。
而走出去才发现,高佳已经派人来看了无数次。
乔月夜这才想起自己还未给阿姐报过平安,匆匆往翊宁殿赶去。
高佳正站在宫门外不住地张望,似乎是在等着什么人,没想到先把乔月夜等来了。
“小四?你来了?”高佳把人团团转转看了一圈之后才松了口气,“我听下人们说你们回来,受了重伤,在太医院治疗,你吓死我了。”
“宫里的下人们都捕风捉影的,吓着阿姐了,我明日就狠狠罚他们。”乔月夜面对高佳,比以外任何时候都要放松,经历过那样一场生死之争,才突然感到活着有多美好。
既然不是乔月夜受伤,那高佳也大概知道了:“皇后的伤严重吗?到底怎么回事。”
如今全国都传遍了,皇上微服私访还找到了治疗瘟疫的解药,各地民心增长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