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皇上没有其他怨言,很迁就皇后娘娘似的。
“皇后娘娘,微臣奉命问诊,虽为医者,却只能治身体上的病,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需系铃人。”
“没错。”何箫打开殿门,让外面的阳光洒落下来,影子斜斜得映在地上。
阳光铺洒庭院,草木静静伸展,柔和的温度穿透躲在暗处的不适,庭院并不曾荒废,昔日的欢声笑语凝固在空气中,只有一阵阵凄凉的风声穿越寂静的时光。
那些回忆,仿佛是过去岁月的残影,再也触碰不到。阳光与过去相互交织,一丝丝寂寞照在眼底。
“郭玉,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皇后娘娘自然是九五至尊,普天之下除皇上外的最高者。”
何箫摇摇头,不甚满意:“少用你打发别人的话恭维我,我这没那么多规矩,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不会为难你。”
“皇后娘娘。”郭玉沉默半晌开口,“我入宫以前听过各种各样的传闻,对你这个男后也很是好奇,但是你和传闻又都有偏差。”
“摄政王告诉我你是他的人,但你不是;民间说皇上偏宠你一人,现在看来也不尽然;还有说你荒淫无度恃宠生娇把持朝政,这更是无稽之谈。”
“唯一和你符合的传闻就是武功高强心思深重,但你的考虑似乎都建立在最优解上,所以我认为,你是心怀天下之人。”
多么高的评价,何箫自己都觉得自己担不起如此言语。
他活下去的动力是复仇,这二十年他无时无刻不靠着家门惨死的雨夜活着,夜夜惊醒需要反应良久才能适应那些已经过去了。
可昨日摄政王拿来的东西却又给了他当头棒击。
何箫很喜欢乔月夜,躺在他身边就会有一种诡异的平静感,可以忘却仇恨忘记伤痛忘掉一切,好像真的可以重新开始。
远离了战场太久,人也会倦怠不堪,就算是猛兽,慢慢得就忘了自己的本性,自己的目的,自己活着的理由。
摄政王提醒了何箫,他活着应该是为了报仇的。
那张纸条是先皇手迹,已经泛黄褪色,毫无光泽,纤细的纹路交错,带着岁月的印记。
字迹隐晦模糊,仿佛是被时间的风吹刮过的文字,只能勉强辨认,纸质干燥脆弱,轻轻一触就会碎裂。
那曾经一笔一划刻下的墨迹,如今静静地埋藏在岁月的沉淀中,纸条散发出一种淡淡的木质香气,何箫闻过,和乔月夜宫殿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那张纸条上赫然写着:宫礼司何氏一族,谋逆之心炽然,朕恍然觉察,怒不可遏,乃密令暗卫,往灭此叛计之门,于刺骨寒风中去,响砧板声声,血染残阳之际,方知国法家规不可违之。
纸条最后是皇帝御用章印,虽斑驳掉色,仍旧可见其痕迹。
这样的纸条摄政王没有办法作假,不管是先皇笔迹还是皇帝御印都可以证明何箫一家惨死确实是先皇手笔。
所以呢?父债子偿,何箫应该和摄政王一起对付如今的皇帝。
何箫送郭玉到宫门:“郭先生,如果你和一个人之间隔着无法跨越的仇恨,但若是你不想仇恨继续延续,却也无法放弃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