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过宗玛没有?”何箫递给他一盒药膏,“这是曾经我受伤时宗玛给的药,你拿回去用。”
宗虎没有接:“主子的东西,我如何能用?”
何箫保持着递出去的姿势没动,表情也冷了下来:“宗虎,我记得我跟你们说过,我让你们叫我主子,但我们并不是主仆,而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我的东西,你又如何用不得?”
他们十二个兄弟自从跟着何箫,同吃同住同生共死,早已经超越了简单的主仆情谊,但何箫这么拿刀明面上来说,反倒叫宗虎不好意思。
“主子,我是个粗人,用不来这些精贵的玩意儿。”
何箫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把药罐子扔过去:“叫你拿着就拿着,赶紧养好伤,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做。”
这个其他事自然就是去找那个胆大妄为的周贵妤了。
彼时周贵妤正在自己的宫里随意把玩着小东西,皇上没有废了她的称号,只是减了伺候她的人,把她锁在这深宫,哪也去不了。
下药这种事只有一次,成功便是通天大道,不成功便是无尽深渊,很显然,周贵妤掉入了地狱。
秋冬之交,院子里的落叶枯黄,踩上去能发出“莎莎”的声响,这里好像被人遗忘,连屋子都透露出陈旧腐败的味道。
宗虎伸出手散了散灰,但是并没有什么用:“虽如此,但她也是皇上的贵妤,怎的如此落魄?”
何箫环顾四周,无奈地叹了口气:“宫中之人趋炎附势惯了,她已然失势,谁会来管她的死活呢?”
“哦,不对,应该有一个人会管。”
问话
何箫走进去时连个通传的人也没有,可见此处萧条之景。
周贵妤反而像是没事人一样,坐在床边绣花,一大朵一大朵艳丽的鲜花盛开在布料上,诡异地明丽。
直到何箫走近,周贵妤才反应过来有人到访,抬头对上了这副熟悉的面孔。
“皇后娘娘万安。”周贵妤行了礼,有些拘束,“这里也没有好茶可以招待皇后娘娘了,还望不要嫌弃才好。”
哪里时没有好茶,人走茶凉,哀莫大于心死。
何箫也不跟她客气,自己找了块勉强能看得下去的地方坐下,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去拿茶杯。
“我很好奇,父亲给了你什么好处?”
周贵妤眼里闪过一丝惊慌,但很快被她隐藏起来:“皇后娘娘,嫔妾听不懂您在说什么,嫔妾的父亲只是小小域领,给不了嫔妾好处。”
“哦?”何箫笑了,“让我来猜一猜……”
“应该是拿你的父亲威胁你了吧。”
周贵妤脸色变了变,咬咬唇:“皇后娘娘说笑了,哪有什么威胁不威胁一说。”
“周贵妤,你还是没搞清楚状况。”何箫摇了摇头,对于她现在还没看清形式表示深切的同情。
“皇上若是想对你们家动手,十个脑袋都不够你们砍。”何箫饮尽杯中淡色的茶水,涩口无香,确实不是好茶。
“再说了,我现在就可以让人出宫去,了结了你们一家的性命。”
听到何箫如是说,周贵妤才瞪大了双眼,颇有些不可置信:“你敢!我父亲乃是朝廷命官,你怎么敢!”
何箫又露出那副胜券在握的表情,看向她的眼神也多了一丝怜悯:“既然知道你父亲是朝廷命官,你又为何还会受制于人?”
周贵妤被戳中了痛处,何箫短短几句话已经让她接近崩溃,精致的面庞是止不住的冷意,似乎在考虑对方话里的真实性。
最终,她还是没能在何箫的步步紧逼下胜出,垂着脑袋,语气里满是无奈:“皇后娘娘,摄政王不同,你应该知道你的父亲,他可以做到很多你认为不可能的事情。”
“包括杀死一个朝廷三品官员?”
周贵妤露出了凄凉的笑:“皇后娘娘,您觉得不可能吗?摄政王连皇上都想杀,区区一个从三品官员,又有何杀不得?”
何箫倒是没想到她说得如此露骨,很快就佩服起她的胆识,看得通透,却也被障眼法迷住了眼。
“你太看得起我父亲了,如果他真的权势滔天到能在南迢国任意杀人,当今圣上早就是六皇子了,别小看我们皇上。”
周贵妤这才像是被点邢,仍旧带着不可思议:“你……你什么意思?”
“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何箫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淡淡地笑了,“你应该摆脱控制,为了自己而活。”
何箫知道这宫里绝对还有父亲塞进来的人,他想过很多人,唯独漏了后妃,因为那时他还觉得,只要自己在宫里,父亲就不会担心宫内的情况。
直到上一次夜晚,虽然对方极力隐藏自己的声音,但他还是能听出来,是个女人。
“上一次警告我的,就是你吧。”何箫没有用疑问句。
周贵妤点了点头,站起身,毕恭毕敬地对着何箫行了礼:“皇后娘娘,今日得您指点,是嫔妾之幸,只是嫔妾不明白……”
“我为何要对抗父亲?”何箫帮她补齐了问题。
这个答案,恐怕除了何箫自己,其他人都不知道,哪怕宗虎也不完全明白,但宗虎只听命于何箫,对于他的决定也从不过问。
“我自有我的理由。”
周贵妤便不再问,反而谈起自己的事:“皇后娘娘,您如何能保证我家人的安危?”
“凭我的人现在已经找到周域领,把他保护起来了,并且我拿到了你父亲的信物”何箫从不打无准备的仗,他早在乔月夜之前就已经联系了宗涉,加派了人手看着周府,并取得了一件周父的贴身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