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游清沉默了一阵。
“说出来就不灵了。”
他无声地笑了一下:“我们的愿望都实现。”
李修应道:“会的。”像表示首肯。
第二天。
蓝可怡的手术很顺利。李修和宁游清在手术室门口等到快两个小时,已经比预计的手术时间要长了。
宁游清看着上方一直悬着的“手术中”,心一直在嗓子眼上。他竭力保持镇定,等到那灯熄灭的第一秒,宁游清立刻站了起来,迎到门口。
医生先出来,告诉他们很顺利,接下来还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后来再制定治疗方案,总体上不用太担心了。
宁游清感觉膝盖有些软,抓了一下李修的手臂,有劫后余生的感觉。
蓝可怡被推出来,麻醉还没完全过。宁游清在她耳边说:“妈妈,手术成功啦。”
蓝可怡的意识还模模糊糊的,她听见了宁游清的声音,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弯着眼睛露出笑容,眼泪从眼角划了下去。
她被推回病房,宁游清嘱咐了一下护工。出来的时候差点和病房门口的人撞上,他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
是宁礼臣。
宁游清有好几秒没认出来他。宁礼臣的身形佝偻了,头发也白了一大半,眼角和额头的皱纹加深了许多,和宁游清上次见他简直已经是两个人。
宁礼臣看到宁游清,也露出意外的神情。他的反应也不如从前了,慢慢地才面露不悦,仿佛他才是那个比宁游清更有资格出现在这里的人。
“你怎么在?”
他从鼻腔“哼”了一声,站在门口,门打开了,却又不能进去。
蓝可怡想不想见他,他心知肚明。
宁游清很快把门关上,他更不想宁礼臣进去。一想到蓝可怡,宁游清对宁礼臣摆不出什么好脸色。
宁礼臣是长辈,给予过他们生活。宁游清不会说太重的话,他只是堵在门口,考虑到不要让病房里的蓝可怡听见,他低声道:“妈妈叫我来的。”
“你也配叫她一声妈?你太可笑了。”
宁礼臣抽动着嘴角,他那瘫过的半边脸表情依旧不自然,已落下永久的后遗症。
宁游清的脸色立刻冷下来,他对宁礼臣维持不住礼貌了。这是一种虚伪,他不想再那么虚伪。
“没什么可笑的。她叫我过来,但是没有叫你吧?”宁游清道。宁礼臣闻言脸色急变,他的眉头紧紧皱起,想伸手把宁游清从面前推开,嘴上道:“你也有脸……”
宁礼臣的肩膀被扳开,他没有碰到宁游清,而是往后退了几步。李修经过他的身侧,站到宁游清那一侧。
这两人同时出现在宁礼臣跟前,宁礼臣觉得自己需要去一趟急诊室。他伸出手指着他们,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
“你们……你们俩。”
宁礼臣的半边脸抽动得更加厉害,这让他看起来丑陋不堪,像一只卸下面具的蛮兽。他似乎无法多看他们一眼,踉跄着退到墙边,连忙走了。
宁游清看着他的背影,等宁礼臣走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我们有这么可怕吗?”
李修:“是他自己的问题。”
听到这句话,宁游清安静了几秒。良久,他开口道:
“嗯,是他自己的问题。”
他的声音有些低,笃定的语气,像是鼓起勇气否定了一些什么,又肯定了一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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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可怡术后又住了一个多星期的院,出院那天宁游清给她买了花,是她以前最喜欢的向日葵,硕大的花朵挤挨成一簇,非常显眼。
蓝可怡很高兴,抱着花走下医院的台阶。李修开车来接他们,一起回家了。
刚做完手术,蓝可怡还需要一些时间修养,宁游清不急着回公司。他的工作本来也是出差颇多,兢兢业业做了这么几年,宁游清攒下了一些存款,其实他也考虑过要不要停下来继续去上学。
对于将来的规划,宁游清没有以前那种分秒必争的紧绷心态。他时常提醒自己,不要害怕计划外的事情,也不要害怕停下,因为往后的时间还很长,并不妨碍他在一个阶段里做出不同的选择。
眼下宁游清想先陪着蓝可怡修养,不久之后就过年了,新年假期可以去远一点的地方旅游。年后是继续工作还是准备申请,宁游清暂时想要清空大脑,到那时再做决定。
最难的一道坎已经过去了,家里的气氛轻松了不少。蓝可怡虽然术后有些虚弱,精神已经比一个月前刚见面的时候好了许多。
宁游清白天偶尔处理工作,每天固定上午十点和李修驱车前往超商买当天的食材。如果哪天格外需要更新鲜的肉菜,就提前到八点,一起去老城区的市场。
其实谁也没有明说买菜一定要二人同去,但李修往往会在前一天晚上十点把菜谱发至宁游清的微信,宁游清也就知道第二天几点就要出门了。
于是第二天他准时穿戴整齐,不错过李修准点出发的班车。
在蓝可怡手术成功之后,李修没有太过提及之前的那件事。他们只是在晚上睡前一起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一场电影,亲密的时候不多,但每一次都令宁游清印象深刻。
李修是那个发问的人,他最近没提,宁游清倒也找不准机会再开启这个话题了。
圣诞节过后,李修有要事不得不回理晟一趟,需要处理一个多月,临近农历春节才回得来。
李修是在他们在商场里推着购物车时告诉宁游清这个消息的。宁游清最近跟着他学了不少在做饭的技巧,已经初具规模,两个人配合,大大缩短了在厨房的时间。